“乜主子，您回去吧！”呂承恩看著我，搖了搖頭，長嘆一聲。

我搖搖頭，行尸走肉般回到殿中，越發盡心盡職侍奉顓煜。

夜里輾轉翻身，淚濕香衾，徹夜難眠。

晨間，問玉梳妝，見眼下黑影，一愣，隨即若無其事地拿了蜜粉細細遮蓋。

轉身，偷偷抹淚。

奉茶之時，眼前一陣眩暈，身形恍惚了一下。他終是看了我一眼，道：“稚奴回去吧，從今兒起，不用御前侍奉了。”

心如銹刀切肉般鈍痛，低頭不語，默默地將新茶換好。

“朕說的話，你沒聽見嗎？”提高了聲音。

我規矩跪了，抬頭，平靜地看向他有些氣急敗壞的臉，一字一句道：“時日不多，奴婢要盡心盡力侍奉好皇上！”

“朕說了，不用你！”

顓煜怒，殿中奴才從未見過向來溫和的皇上沉臉發怒，不由得渾身顫栗，跪了一地。

我仍是平靜，淡淡回道：“奴婢的職責！”

“真是令人厭煩！隨你！”他拂袖而去。

原來，呵，是厭煩了。我渾身一顫，咬牙將錐心的痛楚淡化開去，領人遠遠尾隨。

侯在嫣云宮外，聽著云妃柔媚無骨的討好聲，我笑了，對自己說：乜芣妤，你該知足了，連云妃這般驕傲的女子也要使勁渾身解數討好的男人。他的目光曾經停留過在你身上，他的心里曾經想要和你相濡以沫，并肩而立，你，該知足了！

如此幾日，終是有些熬不住，夜里迷迷糊糊睡了過去，至朦朧醒來，映入眼簾的是問玉滿是關切的臉。

見我睜眼，她松了一口氣，滿臉欣喜，道：“主子，你醒了就好了！”

“我…我這是怎么了？”我呆住，開口卻發現嗓子沙啞無比。

“主子，您昨兒半夜發熱，奴婢著急，就用雪水浸了帕子給您散熱，還好，退了。”問玉摸了摸我的額頭，松了一口氣。

我點點頭，欲起身。

問玉一把扶住我，著急勸道：“主子，您如今身子弱，就好好歇歇，不要再去御前伺奉了。”

我一把拂開她，徑自起身。

“主子，奴婢求求你了，別再折磨自己了。”問玉‘咚’地一聲跪在地上，聲音中帶著哭腔懇求道。

繃緊的那根弦‘砰’地斷了，渾身如泄了氣的皮球般跌坐在塌，眼淚簌簌而下。

“問玉，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原來，心里是這般在意……”我幽幽地嘆了口氣，低聲呢喃道，“只想，多看一眼罷了。”

問玉一愣，隨即傳了守在門口的尋玉進來，默默扶了我起身，替我梳洗著裝。

入了御宸殿，我仍是那個沉默寡言，認真本分，奴才們又敬又畏的乜主子。書房中靜悄悄的一片，我研磨，顓煜專心致志批閱著奏折。

殿外，傳來一陣窸窣之聲，呂承恩小步跑進來呈上一金黃滾邊布袋，稟道：“潼門關八百里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