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殘陽似血立風中
- 民國:碧水驚秋
- 朝顏兒
- 1349字
- 2011-08-04 11:57:04
幾乎是被他半托著腰身離開的玉聲樓,身后隨即是浩浩蕩蕩的一行人,警署的下屬抓了幾名可疑人物,似乎為了抓住通敵叛國的人,不放過蛛絲馬跡。
開始人人奔走相告,夜晚死寂一片,曾經美麗沉靜的江南古鎮不乏幾日便潑墨成整片似血殘陽般的沉寂,如同黑夜吞噬光明前的掙扎,似乎暴風雨前的寧靜。
跨出門檻前,我分明聽見扣兒隱隱約約的哭泣,眼前不停變換著桃紅臨死前不甘的眼神,似乎是恨透了,心跟著狠狠地緊揪。
經過這一番波折,終于如愿以償的去見獄中的父親與大哥。
只希望不要再一次踏足進來,暗淡的電燈隱隱瑟縮在角落,昏暗的光線中我看見一張張空洞的沒有表情的臉,直到走近最里層的鐵欄,帶頭的監獄長似乎是個愛啰嗦的人,說著如今怎樣怎樣不好混,不小心得罪上面是要丟了飯碗,這里面的人又是如何如何反動,夾在中間的他們,如何辛苦。
“辛苦了,大哥,這是一點意思,謝謝您!”掏出幾塊大洋給他,自導自演的說了這么許多自哀自憐的話,無非是要幾塊銀元罷了。
沒有預期中的看見大哥沈慕年。
“慕年被帶走了,這群吃肉不吐骨頭的混賬東西,不知又要如何折騰沈家,咳咳...咳!”氣惱的話說到一半,爹忽然劇烈的咳起來,蒼老的手緊緊攥住手里的煙壺,難怪我來時那樣大的煙霧繚繞之氣,嗆得我不由得眼眶微熱,似乎要落出淚。
自從被沈家認祖歸宗,只有與大哥慕年的感情好些。
爹疼我,從未將我當做庶出的孩子那樣不聞不問,或許因為他曾拋棄過娘,我從未刻意去親近討好他,只當有對長輩應有的尊重,直到此刻,見他如此落魄卻要力保從容淡定不被壓垮的神情,我的心忽然酸楚起來。
其實,之前的沈秋瓷并未打心底中承認他是爹!我半懷著恨意待在沈家,處處與四姨娘作對,令他左右為難,但他似乎從未真正斥責過我。
“爹!”我急忙去攙扶他因劇烈干咳而顫抖的肩膀,“你是不是又犯了老毛病?這煙壺你怎么還偷偷帶在身上,不是說早就戒了?難道你一直在瞞著我們偷偷吸?”爹因一次腰骨病染上能夠讓他暫時緩解病痛的鴉片煙,自此一發不可收拾,虧得有大哥慕年的竭力勸阻,好不容易幫他戒掉,沒有想到,沒有想到...看著爹近日越發消瘦的臉,顴骨高聳,那襲錦衣華衫有了淡淡牢獄內特有的腐朽霉味。
胃部一陣抽搐,隱隱的痛,突然意識到,自從娘死后,與我血脈相連的至親之人便是爹了,他一直將疼愛當做救贖,滿足我的喜好,縱容我的個性,如果娘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她一定會很欣慰,她摯愛一生到死仍舊念念不忘的男人其實從未忘記過她,以一種延伸的方式補償對她的愧疚之心。
“我會想辦法周旋,爹你告訴我,你們真的與南洋新軍有干系嗎?爹你告訴我實情!你到底隱瞞了什么?”說出這樣的話的同時,亦是忐忑不安。
“秋瓷,沈家的這次劫難是因為有利害的人物在背后搞鬼,爹當年之所以染上鴉片煙癮,均拜朱凌霄那個混賬東西所賜,這一次他又攀上權貴當做靠山,這件事是爹咎由自取,誤信狼子野心!”
真相總是出乎意料之外,沒有想到爹會全數告訴我,卻讓我感到更加不安心,腦袋中似有亂麻,越想找出頭緒,越是抽緊。一面懊惱自己身為女子,無法力挽狂瀾,撥云見日,早日讓爹沉冤得雪,免脫牢獄之災。
依著爹告訴我的話,再一次,我去了西園楚公館,自從刺殺事件過后,被臨時當做楚公館的西園朱漆大門前似乎晝夜都有換崗的精裝衛士,我以為他楚懷璧多么英勇不怕死,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的,壞事做盡的人,早晚會得到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