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因為妞妞，晚飯吃得非常熱鬧，也很開心，有個孩子，可以這般幸福的，我仿佛也看到了自己未來生活的模樣，忍不住有了期待，我的木木要出來了呢！堅定到近乎決絕地做了這樣的決定，然后，狠狠地深深吸了幾口氣，全身倒是覺著神清氣爽起來。其實，我有多膽小，只有自己才知道！

小雅陪我呆到九點，看時間不早了，就抱起妞妞，打算回去。今天我們話很少，可是，她就只是那樣坐在旁邊，我也是心安的，也不需太多的語言，我們都懂得。我也跟著起身，走到門邊，她回頭，“早點休息吧，我也想通了，尊重你的決定，你別怪我，正是因為知道其中的苦，所以不愿讓你重蹈覆轍。現在看來，那是你最希望的結局，所以，就好好養(yǎng)著，然后生下來，祎然???”她抱著妞妞，有些吃力地騰出一只手來輕輕攬住我的肩，她的體溫透過單薄的衣服傳過來，窩心極了。

關好門，房間只剩下我一個，不，還有木木，我的孩子，他快三個月了。打開冰箱，里面塞得滿滿當當，小雅買了好多吃的，看樣子都是對孕婦好的，眼睛突然就熱了，還是笑著咽回去了，我是單親媽媽，堅強才是屬于我的標簽。洗漱好，睡覺，明天正式上班，隔了這么長一段時間，興許得花好幾天適應呢，還得悠著點兒。

閉上眼睛，跟木木道了晚安，周遭安靜，心也安靜，周公很快就自己找上門來。

迷迷糊糊地聽到手機在響，我忘了關機嗎，真是的，誰大半夜的打電話？手在床頭一陣亂摸，總算碰到手機，接通。

“喂，誰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這大半夜的！”被吵醒，心里不高興，不由得說了兩句，也不知道會是哪個倒霉鬼。

“對不起，看才十點多，以為老師還沒休息，所以打了電話，吵著你了。”電話那頭傳來干凈的嗓音，是李唯。

“李唯啊，才十點多嗎？還以為很晚了，剛才沒嚇著你吧？找老師有什么事嗎？”

“沒什么事，只是想打個電話，聽聽你的聲音。對不起，真的很想你。”

聽到他低沉地說出這些字眼，竟然聽出了憂傷。

“不用擔心的，老師很好，你早點休息吧，明天要上課的。我明天也回去上班了，要先休息了，我先掛了，再見！”

“等等???”

剛想合上電話，那邊大聲地喊出來。“嗯？”

“其實，我在你門口。”

“你說你在哪兒？”我驚得按開燈，坐起來。

“我在門口。”

“我說你這孩子，這么晚了，你來干什么啊！”我邊說邊穿上衣服出去開門，還是做不到讓他離開，至少倒杯水給他。

拉開門，他站在門口，顯得越發(fā)的單薄，穿一件短袖，晚上，應該會冷的。他看到我，臉紅了，眼睛閃亮著，好像很開心。跟著進來，一直看著我，我不自覺地躲避著他的目光，轉身去倒水，熱水倒進杯子，還柔柔地冒著熱氣。

“我在樓下站了很久，看到唐老師離開，看到你房間的燈熄掉，本想說知足吧，該離開的，可是，腳卻不聽話，反方向的上了樓，在門口徘徊了很久，不注意，你都睡著了。我又想說打個電話吧，聽聽聲音就好，可是，還是挪不動腳步，怎么辦，我做不到，你說的，我都做不到！”

我不敢轉身，雙手握緊杯子，可以感受到杯里水的溫度，就是不敢轉過去看他，我是在怕嗎？

“祎然，祎然，祎然，祎然??????”

他嘴里不斷重復著我的名字，叫得我心里亂糟糟的。我板著臉，睜大眼睛，瞪著他。

“叫我劉老師，你，只能叫我劉老師！”

他站起來，溫溫地看我，一點兒都沒惱。“稱呼，有那么重要嗎？”

“是的，很重要！”我斬釘截鐵地回他。

“喊什么又有什么關系，我喊劉老師，一樣可以愛你，阻擋不了的。”他都沒急，我先急了！

“你著急了？”他看著我，居然還笑著。

“我哪有著急，別跟我沒大沒小的！”

“你很大嗎？”

“是！別廢話了，趕緊回去吧，我要睡覺了。”

“祎然，今天很想告訴你，從現在、此刻開始，我不會再逃避了，我愛你，包括你的一切，孩子，我也愛，所以，不要再試圖用老師兩個字來壓我，讓我退縮，不可能了???”

“閉嘴！你是沒睡醒說夢話嗎？你才多大，你懂什么是愛嗎？孩子，那是我跟陳工的孩子，我不需要別人來愛！”為什么，我這么不淡定，眼淚在眼眶中轉了很多個彎，眼看著扛不住，脫離眼眶，落下。

他走過來，輕輕擁我入懷，我愣住了，全身僵硬，不知道該表什么情，一定是嚇的。有那么幾秒鐘，我腦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沒有，空蕩蕩的。等我反應過來，使勁兒推他，他卻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動也不動地抱著我，“別動，讓我抱抱你吧，怎么那么要強，什么都想自己扛起來，何必要這樣苦自己呢？都不肯相信我嗎？”

“不信，去跟那些小姑娘說愛，我不需要，我是你老師，我老了，經不起這些事兒了，放過我吧！”我放棄掙扎，兩只手無力的垂在身側，累，真的很累。他抱我，我被學生抱在懷里，這是在犯罪吧，我肯定瘋了，我瘋了！

“年紀，真的不是問題的。我愛你，這三個字，也不是輕易可以說出口的，我不是隨便說愛的人，我的心，你看看，劉祎然，你在這里，住了三年了，三年，一千多天，從未停止過，你懂嗎？明白嗎？”

“我不懂，也不想懂，我只知道，我對你，沒有絲毫的別的感情，一直都沒有！”趁他放開，我往后退了幾步，退到自以為安全的距離。

“你在騙自己，可是，你的眼睛，騙不了我，我清楚地知道，而你，總是騙自己！”

“我沒有，我怎么會騙自己！”

“我愛你，祎然，我真的愛你！”

“不可以，不可以！”

“你別激動，孩子，孩子呢！”

對，我的孩子，我怎么回事啊？

木木，別怕啊，媽媽沒事的，什么都沒事，我們睡覺，我們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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