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朝我笑笑，說飯馬上就好了，讓我先自己坐會兒。小雅的房子布置得簡直富貴逼人，我常笑話她怎么弄得跟一暴發戶的家似得，當然我也知道，這是出自馬向東手，男人，更多的是視覺動物。

很快，桌上就擺了三菜一湯，鮮椒魚片、魚香茄子、糖醋蓮白和西紅柿蛋花湯，都是我愛極了的菜，就在桌邊看著也是來了食欲呢！在這個小城呆了幾年，越發的喜歡吃魚了，而臨河而建的城市也從來不缺魚，從前我們倆出去吃飯我總愛點鮮椒魚片，沒曾想，突然有一天，小雅就給做出來了，而且味道還真不差。我歡喜地在她對面坐下，拿上筷子自顧自地吃起來，在小雅面前，我總是可以這般自如，朋友就是這樣，舒心又自然。盡管我后知后覺，反應慢半拍，還是發現，今天的小雅有些反常。

我抬起眼，認真地看著她，小雅牽強地沖我笑笑，說“怎么了，我臉上花了？”我接著看了她一會兒，“說吧，你，怎么了？”她沉默了，此刻，整個房間，安靜地有些過分，甚至，我們都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小雅哭了，她的眼淚就那樣溢滿眼眶，然后蜿蜒滑下，原來，每個女人，都不容易的！

看她哭，我心里緊了一陣，小雅，其實很少哭，或者說很少在我面前哭，而今天，肯定遇到事了。我放下碗筷，安靜地等著她平復心情，等著她愿意的時候，跟我說說。

“祎然，馬向東，在外面有人了。”她平淡地說出了這樣一句話，震住了我。是的，我從來對馬向東沒有好感，可是，這個男人怎么可以這樣呢？這是原則問題，一個男人犯了這樣的錯，女人，憑什么要原諒？

“什么時候的事？”

“應該好幾個月了吧！這段時間，他更是不愛著家了，忙得很離譜，我覺得自己有老公跟沒老公完全一樣。他的眼中，看不到我！知道嗎？我不想變成一個成天圍著老公轉的女人，我是大學老師，事業上過得去，我也是個獨立的女人，不愿意一哭二鬧三上吊地在他面前變得那么卑微。我一直告訴自己，我可以的，為了自己，也為了孩子，我的孩子，才三歲，我不想她失去爸爸或是媽媽，那多殘忍！”說到孩子，小雅已是泣不成聲，最近，她是背負了多少的心酸。他們有個漂亮的女兒，三歲了，因為他們平時都忙，妞妞一直跟著姥姥、姥爺住，正是最招人心疼的年紀。

“馬向東跟你提過什么，還是你自己發現了什么？”

“我們結婚也好幾年了，我很了解他，我也相信自己的直覺。以前，就算是他忙，也會記掛著我和孩子，常常有電話短信，可如今，三五天的我去個電話，他總是嚷著開會，出差，要不就是大段大段的沉默，祎然，這正常嗎？女兒也說好久沒看到爸爸了。”

我走過去，輕輕將她擁在懷里，“哭吧，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我拍著懷里的她，心生悲涼，世間的愛情，總是這樣讓人失望嗎？

“好了，小雅，事情已經發生了，想想怎么辦吧，現在他還沒有公開提什么，你自己要先做好準備。”聽我這樣說，小雅突然站了起來，狠狠地朝我吼著：“我能怎么樣？我還有妞妞，我可以怎么樣呢？我不是你，我一個人，過不下去！”

聽到這里，我愣了一下，我，呵呵，我可以一個人，原來，朋友眼中的我是可以一個人的。

也許小雅自己也意識到話說得不太合適，看了看我，她滿臉殘存的淚痕，顯得那么脆弱。我眼中的小雅，從來都是風風火火，能沒心沒肺活著，跟這個她，真是太不一樣了。也是，不是傷到無法承擔了，哪個女人愿意把自己推向這個境地。

我不會生氣，也沒有理由生氣。這么一來，我們都沒了吃飯的心情，她在沙發上傻坐著，我倒了杯水放在她手邊，然后把桌子上的東西收拾了，又陪她坐了會兒就離開了。她需要獨自好好靜靜，認真地考慮。

心里累極了，回到家，我像是垮了般摔到床上，全身沒有一點力氣。撐了這么久，原來，我還是撐不起了，我，終歸是個女人，自以為強大卻弱得可憐。我就那樣和衣躺了一夜，竟然也睡著了，腦子亂糟糟的，思緒混著，理不出頭緒。似乎還做夢了，夢里有個女孩兒，光著腳丫，慌張地揮手想抓住什么，我幾乎能看到她急得要哭的小臉兒，那么悲傷。

早晨醒來，心里沒來由的不安。給小雅打了個電話，她已經好多了，我也知道，她會做好選擇的。想起今天早上沒課，而且頭又昏昏沉沉，就又捂著被子睡過去了。這一睡居然持續到中午，還好沒誤了學校的事，不然麻煩可就大了。我坐起來，頭還是有些重，應該是感冒了，抵抗力差到這個份兒上，真是對自己無語了。勉強著起來，洗漱后煮了點兒粥，中午很清淡地吃了一餐。

下午趕到學校上課，開口才發現聲音不對，嗓子也啞了，禍不單行。學生們聽我這樣，都投來關心的目光，我向他們笑笑，還是硬撐著把課講完了。等到放學的時候，整個人都難受極了，還時不時地咳嗽。下班回家，趕緊找了幾片藥吃了，晚飯也沒胃口，也就睡下了。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聽到電話響，但實在沒力氣起床接，任鈴聲鍥而不舍地響了幾遍，漸漸又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