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嫃兒回去吧。”微生槆松開她，隨意的坐在一張凳子上，疲憊的揉了揉鼻梁。

“臣妾遵旨。”陽佟嫃有些失望，還是依言退下。

“韋毓被交給大理寺，微生槆要親自審問。”地上跪著的黑衣人對前方負手而立的人稟。

“她的這招實在太幼稚了些，微生槆何等聰明，怎么會看不出這膚淺伎倆。”那人轉過身來，臉上一張鬼面具猙獰可怖。

“但此事還是觸及皇家尊嚴，微生槆即使想要包庇也要看照顧自家面子。而且，依屬下看，這出戲遠沒有這么簡單。”

“不管戲多好看，現在我們只是看客，時機還不成熟，我們還不能動手。你繼續按兵不動，這才只是開鑼，先看看她下部要怎么演，戲若是精彩，我們陪他唱唱也無妨。還有，那個傳話的人，把他做干凈。”那人眼里一絲玩弄的戲謔。

“屬下遵命。”

韋毓穩坐如山，雙目輕瞌，仿佛此刻出身之處并非骯臟昏暗的牢房，而是君子焚椒蘭拂瑤琴的雅室；牢房角落里瑟瑟發抖的女子與韋毓成了鮮明對比，幾乎未著寸縷，頭發凌亂雙目無神。

“小毓姐，你要救我，我……皇上明明知道你是女人，我們不可能做出那種事的，小毓姐，你去跟皇上解釋吧，我，我不想死，我是皇上的才人啊。”小蕊似幡然醒悟一樣爬到韋毓腳邊，拉著她的衣角苦苦哀求。

韋毓看了她一眼，只覺些許蒼涼濺起，這，還是青麓苗寨里那個純樸的小蕊嗎？等閑是人心易變吧，自己也都變了，還有什么立場要求別人一成不變呢？

“你若是足夠聰明就不該再喚我‘小毓姐’。”

“小毓姐你不肯幫我嗎？”小蕊望著韋毓，“只要你告訴他們你是女人，他們就不會治我們的罪了啊。小毓姐，我還年輕，我不想死，我才和皇上在一起，我不想死。求你幫我吧，我真的不想死。只要，只要你幫了我，我一定不會告訴別人你是女人的事。”小蕊望著韋毓，眼里含著淚，一副我見猶憐可人模樣，他人若不知情還以為這是一場郎負妾心的戲碼。

“小蕊，”韋毓嘆息似喚她，她有些不知怎么開口，這件事也算是她對不起小蕊。小蕊剛剛入宮，并未樹敵，此番事件只能是針對自己的，那人知道自己在青麓與小蕊相識，盡憑這份手段也是厲害的，又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從距離那么遠的芳城宮把小蕊弄到九德宮，芳城宮雖然守備不似九德宮、予凰，卻是一些等級低的宮嬪聚居的宮殿，人多就意味著口雜眼多，那便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知道自己身份的除了自己人，就只有清鋒天涯閣，也就是木措阿索塔知道，在青麓的時候他們的行蹤也算隱秘，后來被發現了，那也是清鋒天涯閣的人，木措阿索塔雖然不是什么君子，但這樣的事他定然是不屑去做，再說他的勢力還沒有強大到能夠做出這樣的事，這個人，到底是誰？

韋毓深想，愈發覺得找不到思緒，陽佟葛葉？余年？是他們二人中的誰？他們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前路早就被濃霧彌漫，連帶著彌漫了此刻的韋毓，原來這么多年，她還是不懂政治，那些復雜的爾虞我詐、不見血的戰爭果然不適合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