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紅繩

“二驢子，你咋喝酒了呢？我改天非告訴你爸不可！”二驢子剛鉆出船艙就被一個四十幾歲的大漢叫住。“是葛四叔啊，我爸早知道我喝酒，沒事兒！”二驢子不以為然地說。呂三兒看了他一眼：

瘦瘦高高刀條臉兒，羊毛胡子嘴下翹。

鼠尾眉毛細長條，人中淺直福祿薄。

“四叔，你可真能干，大中午的沒睡覺就下水？”大旭子打招呼說。“都幾點了，還中午？日頭都快下山了，喝多少啊盡說那傻話。這不，春花她媽要幾條大魚和鱉，說要請客，非讓我去打魚還要越快越好。”葛四兒說完，解開了固定船的繩索，就要下水了。

“你先等等，我看看你的船。”呂三兒說完就跳上了葛四叔的船。“他是誰啊？”葛四叔好氣地問二驢子和大旭子。“我們同學，李神算的徒弟過來給村長挖井的。”

“唉，現在聽說這井挖出兩鬼來，到底是真是假啊？我這整天蹲在河邊兒，村里的事兒我也不知道啊，二驢子說來聽聽!”葛老四連珠泡似的問。

“這些人都是老娘們蹲墻根兒——沒事兒閑扯皮兒。哪有啊，純屬造謠！”大旭子也說沒有。

葛老四還想問，可是呂三兒走下船說：“今天是東南風，如果信我的話頂風走，你就一定會滿倉而歸的。記住別往西南走！”呂三兒笑著說。

“真的？我打了半輩子魚了，哪兒有魚我能不知道？你啊教我還嫩了點兒。”葛老四跳上船撐起來就走了。

“千萬記住啊！”呂三兒喊道。“你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兒閑的吧，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兒。”大旭子瞪了眼呂三兒，沒好氣地說。“就是嘛，葛老四是打魚的老把式，大家都叫他‘魚閻王’。你教他？就是關公面前耍大刀，魯班門前耍大斧——獻丑了。”二驢子隨聲附和。

“你們四方山人可真怪，把我這好心當成了凍白菜。悲哀啊，悲哀啊！回去吧，師傅該找我呢。”呂三兒揮了揮手前面走了。

“你們東莫村人人好：男的是愣頭巴腦；女的是歪瓜裂棗。就剩你這一個正常人人還整天亂跑！”二驢子不服氣地說。

“哈哈，二哥你真有才啊，說話一套一套的。”大旭子附和說，樂得直拍手。

“哎你別說，這地方真的不錯。湖光山色的，這要是在找個美女劃劃船釣釣魚，那可真得勁!”呂三兒慨嘆道。

“我們這地方哪都好，就是窮啊，人家姑娘見了就跑，不然我們能到現在還是電線桿子——光棍兒一條條？”大旭子笑著說。

“難怪這兒的姑娘這么漂亮，都是從小吃魚長的——水靈啊。這兒的姑娘我呂三兒娶定了！”呂三兒一陣淫笑，讓二驢子和大旭子都跑過來要揍他一頓。

“我們自產自銷還不夠呢，哪有你的份兒！”二驢子揮舞著拳頭說。村外傳出他們陣陣的歡笑聲。

“各位村民請注意了，根據天氣預報：今天晚上到明天白天有雷陣雨或中雨，請各家各戶做好準備。”李老倔嘶啞的聲音在村委會一遍遍廣播著。

“什么有雨？我的趕緊回去了，家里的水缸快見底兒了。”二驢子說完就要走。大旭子也連跑帶顛地往家奔去。

“三胖兒，今晚那女鬼會不還來？你可要帶我去見識見識你的本事。”二驢子又跑回來氣喘吁吁地說。

“好的，要是來了的話我找你。”呂三兒說完也往回走，看看師傅有什么事兒。

“兔崽子，你上哪了？”李神算怒氣沖沖地說。“我去喝…….和二驢子釣魚去了。”呂三兒愣是把喝酒的事兒咽了回去。

“今晚可能有雨，你趕緊去把那井旁邊的土往外閃閃，不然都沖到大坑里去了，那就白挖了。”李神算說完領著呂三兒就去了井邊兒。

“不用著急，師傅您就瞧好吧！”呂三兒拿起鐵鍬一頓揮舞，不一會兒就把土扔出去一半兒了。不過干得也是“驢臉淌汗”。

“這小伙真能干！來歇會兒。”李老倔的妻子端著茶出來了，給他倒上了一杯。呂三兒一飲而盡，擦擦汗接著干。

“我還擔心這堆土呢，就急著往回來，看來我是多余了。你先歇歇兄弟，我一會兒跟一起你干。”李老倔喘著粗氣，掏出煙來遞給了李神算和呂三兒。

“快下雨了，村長需要我干點兒啥？”大門外秦木匠遠遠地喊道。“小秦呢，家里挺忙的還想到這井的事兒，真是太過意不去了。”李老倔也趕緊遞上香煙。

李神算臉色十分的凝重，上下打量了一下秦木匠問道：“別人都說見了鬼啦，都嚇得跑了找都不來，可你卻不信邪你挺有膽量啊！”問得秦木匠，不知所措地撓撓頭。

“這鄉里鄉親的誰求不著誰啊。再說不做虧心事兒，不怕鬼敲門，我——怕什么？”秦木匠想了半天才說，神情不自然地看著大家。

“好了，開干活吧！小秦你和三胖兒去把那壇子搬到倉房去！老倔啊，你去開倉門。”李神算指揮著現場的工作。

“我……我的手上扎了個毛刺，很疼，還是讓……..讓他來吧。”小秦神情慌張地說。李神算臉上一陣冷笑，似乎看穿了他的內心世界。

“師傅，我來就可以了！”呂三兒走過去俯下身子就要搬。可是他愣在了那里，眼睛睜的大大的地喊道：“師傅你看！”李神算托著手上木板就跑過來。

“你看，這壇子上有紅繩！還有繩子的印痕呢。這一定是年頭久了，蠶絲繩子爛掉了，而壇子口上夾得沒有接觸到空氣，所以才保存了下來。”呂三兒驚叫道。“這怎么可能！我檢查了好幾遍呢，什么也沒有啊？”

“在這兒呢，你看！”呂三兒指著壇子口上夾得幾根斷掉的紅色蠶絲說。“真的唉，我老了眼睛看不清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李神算神秘地點點頭，似乎恍然大悟了。大家卻陷入十里霧中。

這正是：紅繩索住兩芳魂，剪不斷理還亂；塵土掩埋一段情，千般苦萬般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