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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潛意識謎

  • 遺言
  • 鸚花月
  • 2948字
  • 2013-06-22 07:27:19

自我年輕時候認識您,一直到現在,您一直是我心中最掛念的朋友。‘我想,我是哭得夠久了,我只有痛苦的過去,黑暗的未來。’您在他的婚禮上說的這句話,我一直都記得。

我坐在輪椅上,翻看著您小時候的照片以及您日記里稚嫩的筆跡,開始思量您口中所謂的‘痛苦的過去’。

我想這小小的日記本里所記載的真心話,并不在您的“遺言”范圍之內,可是,它們卻是您最初的想法,以及日后您隔絕所有人的根源。

照片上,一個留有黑色短發的小姑娘,她棕黑色的大眼睛中閃爍著倔強的神情,加上撅著倔強的嘴,不服氣的委屈表情,像一個臨陣作戰的小斗士。

日記里,您提到,“我清楚地記得,7歲生日那天,我滿心歡喜地跑回家去。可是,失望的是,我沒有像其他過生日的同學那樣開心地收到父母的禮物,收禮物倒是次要的,他們好像是忘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連一句簡單的‘祝你生日快樂’也沒有。我呆呆地立在門口,見他們正絞纏在一起互相扭打,爸爸撕扯著媽媽的長發,媽媽伸張著雙手去抓爸爸的手,用腳狠狠地踢他,想要掙脫時,只見爸爸一巴掌把媽媽扇到了地上,我看到地上可憐的媽媽,心里難過極了。我的鼻子酸酸的,眼淚止不住地流。我看見媽媽用青紫的手抹著臉,她的臉好像是被爸爸的指甲劃破了,流了好多血,我看見這些血一滴一滴地滴在地板上,我的腦子蒙了,不知道該怎么辦,我像植物人一樣立在門口,哇哇地哭起來,我真的控制不住了,我不敢對爸爸說,‘你不要打我媽媽!’,我怕我會被他打死,我看著媽媽受苦,自己卻什么忙都幫不上,心里...我的哭聲惹來了爸爸的不耐煩,他像獅子那樣,朝我走過來,我心里哆嗦得快要停止了呼吸。我鉆到了床底下,拼命地用手拉著床單遮住自己,我不想看見他暴怒的臉。忽然,他猛得掀開了床單,吼了一聲,‘你給我出來!’我的心臟都快被他嚇碎了!我緊閉著眼,想緊緊地抓住什么,不是床單,是個鐵柱也好,我不想被他‘逮’了去狂揍一頓。掙扎是沒用的,他像抓老鼠一樣,把蜷縮成一團的我提起來,拖著走,一直拖到我的臥室里,他把我扔到黑屋子里便鎖上我的房門,出去了。

之后,我挨近門聽到了外面一陣陣摔打的聲音,之后就是媽媽撕心裂肺哭嚎的聲音。

我害怕地鉆進被窩里,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我在黑黑的小世界里,聽到了讓自己恐懼萬分的急促的呼吸聲,我想大聲哭喊,可是,我什么也喊不出來,也哭不出來,我窩在被子里,不知道怎么就睡著了。在夢里,我夢見了一個和爸爸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還有一個和媽媽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他們在一起笑得很開心,我看著他們笑,我也很開心。這個時候,‘爸爸’從身后突然拿出了一個系著紫色絲帶的小禮盒,而‘媽媽’從身后端出來一個大大的草莓蛋糕!‘祝我的小寶貝生日快樂!’我聽了之后高興極了,親了‘爸爸’,親了‘媽媽’。可是,正在我們沉醉在歡樂的海洋中時,黑屋子的門突然開了!爸爸的黑影闖了進來!猛得把我從被子里揪出來,把我提起來,夢里的大草莓蛋糕“啪嗒”掉在地上,摔得不成樣子。我驚惶失措,再扭頭尋找時,親愛的‘爸爸’和‘媽媽’都不見了!我在迷迷糊糊中哭了起來。這個時候,媽媽也闖進了我的臥室里,手里攥著一張紙,火上澆油,添油加醋地朝著爸爸說,‘看!這就是這個學期的成績!不及格!不及格!今天開家長會,她的班主任就沒有搭理我!下次你去!我可丟不起這個臉!懶得管她!’說完,媽媽把試卷紙扔在了我的頭上,轉身就離開了。爸爸拾起試卷紙,看到上面叉叉叉‘血淋淋’一片,怒火中燒,‘我讓你上學!學得什么東西!廢物!廢物!’他邊吼叫著邊‘啪啪’地兩巴掌扇著我的臉,我感覺自己要暈倒了,臉上火辣辣的疼,疼得我忍不住嚎啕哭起來。‘哭?!你給我哭?委屈了是吧?’說完,‘啪啪!’又是兩巴掌!這次比上次扇得還要重,還要狠。我的腦海里出現了爸爸暴打媽媽的兇狠模樣,現在他在打我,我越想越傷心,我感覺自己此時變成‘孤兒’了!‘爸爸’和‘媽媽’都不要我了!我哭得厲害,卻惹來了他又一輪的扇打,‘哭?還哭?!我讓你哭!不信收拾不了你!廢物!’我咬緊牙根,在心底里暗暗發誓說,‘此后,我再也不會流一滴眼淚!’”

啊!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此時,我的雙眼已經模糊!您從來不跟我提起您小時候的事情,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為什么您總說自己是孤兒!為什么您總說自己有一個“后媽”和“后爸”!我總算是明白了!如果當時,在您最痛苦的時候,我能早些得知這個隱藏在您心底里的潛意識秘密,我絕不會對您的自殘行為不理不睬。我會給您一個“家”,請來最好的“爸爸”,最溫柔的“媽媽”,精心做一個插著七根蠟燭的大草莓蛋糕,再設計一把紫色的您最喜歡的“勿忘我”花,給您過一個快樂的“七歲生日派對”,并飽含深情地說一句,“祝您生日快樂!”,在您的額頭輕輕一吻,我知道,您心里是非常樂意接受別人對您表達善意的。

啊!我的眼睛不聽使喚!它不住地淚流!可是這淚水怎么能跟您比呢?我這才是剛剛開始哭泣,而您,每到午夜,在心底里,哭了一輩子!

啊!我現在才明白,為什么我們交談到最后,您總是背過身子去,之后,房間里是一陣長時間的沉默,這霎時間的緊張氣氛,逼著我把和您繼續談心的興致低落下來,逼著我陷入尷尬的無語中!原來,是我耽誤了您嚎哭!午夜,您要獨自“祭祀”,不管“祭祀”的是您自己,還是“祭祀”的是他,或者是隱藏在您心底里的某個人。

我這滴落的眼淚啊,怎能跟您的血淚相比較呢?我最掛念的紅顏!

我這個后知后覺的,粗心大意的藍顏!失職!失職!我是個失職的‘仆人’!

上帝啊!原諒我!原諒我!我那么自以為是,口口聲聲,信誓旦旦說永遠保護她!卻對她一無所知!一無所知!等我知道了,卻是...這般景象!這般景象!

我現在對您懺悔,您聽到了嗎?

“祝您生日快樂!”

“您不是廢物!”

“您不是孤兒!很多人愛您,關心您!”

“我替您的父親向您道歉,‘對不起,我的小寶貝!親愛的寶貝兒!我不該那么粗暴的對待你!我不該拿大人的行事標準來苛刻的要求你!我錯了!原諒我這個粗魯的卻愛你的父親吧!”

“我替您的母親向您道歉,‘對不起,我的小寶貝兒!親愛的寶貝兒!你問你的父親,他到底愛不愛我?我的寶貝兒,對你這么大的小孩兒,我該怎么跟你解釋什么是愛?什么是不愛呢?我是多么不知收斂,讓你看到了我歇斯底里的抱怨!我是愛你的,我是愛你父親的。我的脾氣上來,也是難以自控的,我不該遷怒于你,你只是一個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被嚇壞的小孩。對不起,我沒有及時安撫你,只顧自己抱怨,完全忽略你的想法。我把你完全排除在大人的世界,卻不知,其實你在用心觀察大人的世界,用充滿熱情的好奇心來促進自己快快成長,好快快融入你所觀察的世界里。我親愛的寶貝兒,請原諒我這個無知、愚蠢的母親!我是多么后悔當時的所做所為,我因言語上的失誤使你喪失了語言表達能力,變得郁郁寡歡,不與人親近。這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您一輩子都在等父母嚴肅地向您懺悔認錯,我替他們做這些。因為,他們沒有機會看到您的《遺言》以及日記。

我不想這兩位失去寶貝女兒的可憐兒老人因為懺悔而變得自殘。

我一個將死之人,死不足惜。

求您原諒了他們吧!我現在才知道您長久的對不同人的莫名的長久的恨,根源是因他們而起。

求您也原諒了我吧!您恨我為什么相識了幾十年卻不了解您。我知道錯在哪里了。

求您的博愛將恨意化解了吧!以愛消恨。求您!求您!原諒這一切!

阿門!

阿門!

以主之名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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