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色籠罩的房間里，風把窗簾吹得沙沙作響。坐在暗角里的柏靜棉似乎并沒有打開燈的意向，任憑淚水不斷從臉上滑落。時明時滅的煙火終于燒到了她的食指，她顫抖了一下，卻沒有將手中的煙丟棄，而是猛吸了幾口，手指的灼痛將心臟揪緊，她反而咧嘴大笑了起來。這笑聲在初起的夜色里時高時低，陰森恐怖。

夏端馳的出現，把不曾愈合的傷疤再次揭開，血流不止。

小屋外面的不遠處，廖歌兒聽到笑聲停住腳步，蹲下身來，對身邊的小男孩說：“小棋，你媽媽又在家里發瘋了，小棋告訴干媽，小棋不怕哦。”

小棋往后退了一步，努力控制著即將溢出眼睛的淚水。他使勁搖搖頭，聲音冷而硬：“干媽，小棋不怕！”轉過頭，大顆的淚水滴在黑色的鞋面上。

歌兒看到這番景象，恨恨地跺跺腳。嘴里嘟囔著：“丫的，這個混丫頭又開始活不成，死不了了……”

小棋黯然道：“干媽，別這樣說我的媽媽。”

“干媽以后不說了，小棋乖。”歌兒輕輕擦去小棋臉上的淚，然后，牽著小棋的小手，快步向小屋走去。|

門并沒有鎖，半開著。歌兒氣憤地打開燈，慢悠悠地走到靜棉面前。靜棉已聽到他們回來了，卻是閉起眼晴，免得看到歌兒憤恨的臉，和小棋無辜的小臉。

“別裝死了，死丫頭！今天你的手機打不通，路暮軒說你和別人約會去了，我想問問怎么回事，打了無數次，提示說關機。你今天到底去哪里了？”歌兒奪下靜棉手中尚未燃盡的香煙，踩滅。

靜棉依舊頹廢地坐在地上，沒聽見一樣。

“路暮軒說你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他是誰？”歌兒把地上的垃圾用腳歸攏了一下又問。

靜棉依然固我。

歌兒搖搖頭嘆息了一聲。不明白今天的柏靜棉怎么會突然發了瘋。雖說是在每月那幾天里，靜棉都會神經兮兮的暴躁，沖小琪大喊大吼。可神情沒像今天這么絕望過。

關于小琪的身世，歌兒幾次想問靜棉，卻又是幾次把這個問號咽回肚里。

她在等，或許哪一天靜棉會主動告訴自己！

“媽媽，起來了——”小棋用小手拽拽靜棉的衣服。

對夏端馳的恨隨著小棋稚嫩的聲音燃燒了起來，靜棉睜開布滿血絲的眼睛，一把將小棋推倒在地，“滾開，都是你這個小混蛋毀了我，我恨死你了。”

到底恨誰呢？恨那個造就了小棋的男人罷了！

小棋并沒有害怕，或許是，這樣的情景他早已經習慣了。抿起小嘴，稚氣的眸子里掠過一抹憂傷。

這張帥氣陰郁的臉多么像曾經棄自己如同玩具的那一個人，柏靜棉一時失神。

“你丫的恨誰自己清楚，何苦拿孩子出氣。”歌兒攬過小棋，“還有，吳媽說要去美國給兒子帶孩子哦，小棋不能繼續放在她家里了。你要是還是小棋的媽媽，就好好給孩子找家幼稚園。你要是懶得管，或者以后還從小棋大吼大叫，我就帶著小棋離開你。自己你選擇吧，要么，在這兒自生自滅；要么，重新振作，給自己一個好一點的人生。”

歌兒說完便抱起小琪，繞過靜棉，去了盥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