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只是牙齒
- 夏光里的海市蜃樓
- 林宥夕
- 1142字
- 2011-03-24 18:20:51
從溫泉會館回來,我開始牙疼。初初只以為是上火了,米蘭看了一眼,說是智齒。去了趟醫院,醫生說已經開始化膿了。智齒長得不好,得拔掉。
從小我都是自己去醫院打針,不用父母操心,可這一次我膽怯了。陳子放見到我的時候,我半邊臉都腫了,吃了許多消炎藥都不見好。
他拖著我去了一家口腔醫院,我賴在門口不肯進去。
“鄒瀟楠,別孩子氣了啊,你看你那張臉腫得跟豬似地。”他勸我,我置之不理。
“叫我怎么說你好,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固執……”沒等他說完,我就自己往掛號的地方跑了。剛才那個語氣太像沈源了。他說我什么都好,就是過于固執。偏偏是太固執讓我失去了做人的方向。
雖然打了麻醉藥,可我還是疼得快暈過去,眼淚完全不受控制。旁邊一個女生進去一個多小時才出來,出來又哭了一個多小時,本來我是想借著剛拔完牙哭一哭發泄一下,可是看到鄰座的女生哭得那么慘,我頓時又笑了,捂著臉抽搐,笑也那么疼。
有一次跟沈源吵架吵急了,抓著他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就跑了。等我回來的時候才發現因為下口太重都把他給咬出血了。我心疼得趴在他懷里直哭,他不僅沒有怪我反而摸著我的頭說我永遠像個小孩子。一個男人愛你的時候,你的孩子氣叫可愛;他若不愛你,你的孩子氣便是可惡。
“會不會留疤?”我細細端詳他被我咬傷的地方。
“如果留疤,就當你送給我的禮物。”如果傷痕也是一種禮物,那我們或許給了彼此太多,直到對方都承受不起。
后來,我的牙疼好了,但當時的疼痛卻歷歷在目。其實你愛過卻不能在一起的人有時候就像那顆曾經讓你疼得夜夜失眠的智齒。拔掉它的一瞬間疼痛是撕心裂肺的;若是不拔,也只能任其潰爛,慢性疼痛。
沒有人說分手是一個長痛不如短痛的歷程。我們只是看輕了自己的勇氣,偏執的以為他是自己的地老天荒。誰沒有癡心去守候一個人呢,只問值得不值得。
我明白:牙印還在沈源身上,而我早已不在他心里。我更不愿意自欺欺人度日。一直以為,一個女人,生命的支點不應該只是一個男人而已。
“遵醫囑,你只能吃容易吸收且沒有刺激的食物。”他用筷子夾住我的筷子,很有兩大武林高手決斗的架勢。
“哼,不吃就不吃。”在陳子放面前,我毫不遮掩這孩子氣。
他故意在我面前吃出一臉香噴噴的樣子:“那你按時吃藥,同時忌口,等牙齒好了,哥哥帶你吃好吃的!”我真想撲過去撕爛陳子放那張臭嘴。
陳子放送我回去的時候,米蘭正好從外面回來,但不見她往日的神采飛揚。
“米蘭,我給你帶了好吃的。”我討好她,希望她能開心點。
“小樣,你終于記得還有我米大爺的存在啊!”她眉開眼笑。
人的一生中,有很多人來過又離開,好像生命中那些交集是一群讓人惆悵的虛點,時間久一點,需要用力的回憶才能記起來。而米蘭卻在以后的歲月里成為我生命中不可磨滅的一部分,她就像你書架上最愛的那本書,放在順手就能拿到的地方,在懷念的暮色里,讀了又讀,淚雨滂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