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變成這樣子？

我靜靜地在一旁看著他，他小心地將花囊收到懷里，又緊了緊披在肩上的袍子，一陣風(fēng)過，云澈又咳了起來，一聲緊似一聲，像是咳在心尖尖上，鈍鈍地，只覺得難受。病痛于我一直是遙遠(yuǎn)的，不曾見過哪個(gè)似如今這般，便是蓮裳嬌怯，那也不過修為尚弱的緣故，可是似這般艱澀的病痛，讓我覺得恐怖。他咳得厲害，有血絲滲出來。我站在那里，不知下一步怎么辦。

有人匆匆地趕緊園子來，手腳利落地幫云澈收拾了茶具，攙了他進(jìn)了屋子去。我呆呆地跟隨了進(jìn)去。那人將云澈扶到床邊，幫他脫了靴，挪了枕，伺候他躺下，又出外吩咐了丫頭們煎了藥來。仍舊回轉(zhuǎn)過來。

云澈在床上倚了枕，略躺著，這會子看了那人一眼道：“阿海，讓他們煎那些藥做什么？反正是沒用的！”

我仔細(xì)辨認(rèn)了下那人，當(dāng)真是云海，青澀的模樣早已變得成熟倜儻，如今只剩了個(gè)當(dāng)日的輪廓了。

云海撿了張靠床的椅子坐了，看著云澈道：“二哥總說這些喪氣話，你如今不過壯年，總是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以前我年歲小，二哥常教導(dǎo)我，如今，我也要說幾句給二哥聽聽?！?

云澈抬眼看了看他，倒沒說什么。云海接著道：“若說年少時(shí)，我也遇到過那么個(gè)讓人傾心的蓮花仙子，不過一面之緣，幾句言語，然后她就在我面前消失不見了，可是仍然讓我惦念了很多年。后來啊，我就想我還是福厚的，想來別人一輩子都沒見過仙子呢，再說那些仙子們又哪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囂想的？也就淡了心思，后來遇到玲瓏，覺得她就是那個(gè)陪我這輩子的人，也就結(jié)了親。如今你看我們這么一家人不也和樂？”

云澈聽他說起小仙子是輕挑了下眉，笑了笑，之后仍舊靜靜聽著。云海抓了他的手接著道：“二哥斷不能如此糊涂??！為了個(gè)花妖誤了終生?。　?

云澈笑笑另一手拍了拍云海的手道：“恩，我知道?！?

云海接著道：“我過來是告訴二哥一聲，如今皇上已準(zhǔn)了父親告老還鄉(xiāng)，不日就將啟程了。按著父親的意思是讓你將養(yǎng)些時(shí)日再走，可圣旨已下……定在下月初七啟程，算來不過半月的光景，還望二哥注意些飲食休息的，省的勞碌奔波地……”

云澈又拍拍他的手道：“好。如今咱家也算全身而退了，你們都平安就好啊！”

云海低了頭，我仿佛看著他的眼眶里聚了層水霧，過了好一會，才聽得哽咽的聲音道：“可……苦了你了！”

云澈拍拍他的頭道：“想來以前你常怕我的，倒是跟大哥親近些，見了我總是恭敬地打招呼，見了大哥跟了黏黏糖似地就過去了，如今都是大人了，倒是在我面前哭啼啼地像個(gè)姑娘家了……”

云海不好意思地抬起頭，抹了把臉道：“大哥說過年會帶了心儀的姑娘回來，他出去也有快十年了，如今終于要回來了！”

云澈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仍舊倚著，目光有些茫然，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