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靜靜地站在德妃娘娘旁邊，聽著她和惠妃的談話。

“你可知道皇上的新寵美竹？”惠妃一臉嫉妒，咬牙切齒道，“她不過是個普通宮女，雖頗有幾分姿色，可宮里的規矩是宮女或是官女子當后妃，只能先當答應，后來一點點升上去，結果昨晚她才侍寢今天就封為了貴人，還賜封號‘雯’。哼，皇上真是糊涂了！這么卑賤的宮女也配為皇家延綿子嗣？！”

我驚得立刻抬起頭看了惠妃一眼，事實上惠妃不只是在罵雯貴人，她順帶把德妃娘娘也給罵了，德妃娘娘出身微寒，之前也是宮女。

德妃娘娘尷尬地不知道說什么好，我趕緊為她解圍，“惠妃娘娘言重了，誰說宮女就不等當妃嬪了？母憑子貴，雯貴人如果誕下聰慧的阿哥或格格，就是值得的。”我笑了笑，道，“佟佳皇后誕下太子，自然十分尊貴，豈是如今后宮妃嬪能比的？”

惠妃這時候才注意到我，剛想責罵我出言不遜，目光突然停留在我的臉上，面露驚詫。“她……”德妃娘娘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我回以溫暖的微笑。

德妃娘娘轉過頭目注著惠妃微笑道，“姐姐可是眼花了？故去的人怎么可能復活？”這句話說得我不明白，卻又不好多問，只得默默。惠妃迅速變得如常，淡淡道，“是啊，死不復生，誰都改變不了。”

“雯貴人雖然是宮女，但她知書達理，端莊賢淑，頗有大家閨秀的風范，即使是身份低微，咱們也不能小瞧了她。”德妃娘娘輕描淡寫，一筆帶過雯貴人的事。

惠妃面露慍色，“這么便宜了她！本宮入宮這么多年，也只比她高兩級！罷了！罷了！本宮先回宮去了。花錦，回宮。”“恭送惠妃娘娘。”我福了一福。“惠妃心氣高得很。”我見她走遠，便低聲說了一句。

“可能是因為她生了大阿哥的緣故吧。如果皇上沒有立太子，大阿哥就是將來的皇帝，可惜皇上因為佟佳皇后破了先例，她一直對太子不滿，這宮中誰都知道。”德妃娘娘垂下了眼瞼，“這就是命！想來本宮的孩子都沒有那樣的福氣！”“娘娘何必這么說？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在阿哥們當中都是拔尖的呢！”我聽她那么說，就知道她將來一定非常意外四阿哥會登基。

“嘉嘉，還是你懂事。”她握住我的手，輕嘆道，“本宮卻不能當你的額娘。”

我獨自走在小花園里，有兩個宮女在角落里竊竊私語，“你知道嗎？郭絡羅?玉兒，安親王的外孫女，要當上八福晉了！昨天皇上來看娘娘，我恰巧聽說什么要讓玉兒格格當阿哥的嫡福晉，估計她現在手里已經有了圣旨呢。”

什么？玉兒要當上八福晉了？我打心眼里高興，這幾天應該找個機會去看看她了。

兩個宮女還在嘰嘰喳喳地說著什么，我緩緩走過去，兩人看見我，吐吐舌頭，立刻行禮，道，“婉侍有什么事嗎？”我冷冷地掃了她們一眼，道，“你們偷聽皇上和娘娘說話？還出來瞎說？還好這是好事，若是壞事被你們聽到了，不一會兒就該傳遍整個紫禁城了，可知罪么？”

這幾日我在永和宮里為人很低調，下人有什么錯誤都簡單訓了兩句完事兒，不過好像效果不怎么樣，許多人都不懼我，在我面前一個樣背后一個樣，我深知，如果不對他們嚴厲一點，這宮里就永遠不得安寧。

“……知罪。”

“知罪就好。”我盯著她們，“罰你們一個月的銀兩。”“是，是。”兩人心里暗暗叫苦，正待離開，我又問了一句，“等等，你們兩個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香影。”“奴婢叫瀟瀟。”“好了，走吧。”我我記住了她們的名字，揮一揮手。香影和瀟瀟馬上小跑離開了。

“嘉嘉！”玉兒以“每秒一百米”的速度沖了過來，她的腳上還穿著花盆底，我真擔心她會摔倒。“嘉嘉，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玉兒親熱地拉著我。“喲，什么消息呀？讓你高興成這樣了？”“嘻嘻，八阿哥要成為你的姐夫了！”玉兒得意洋洋道，“你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吧？”我裝作不以為然的樣子，“切，不就那什么什么事嗎？有什么了不起的。”

“玉兒，別和她鬧了，回頭十四弟就該跟你翻臉了。”八阿哥冷不丁地出現在玉兒身后。我連忙俯身行禮，“奴婢見過八阿哥，八阿哥吉祥。”八阿哥牽住玉兒的手，我這個旁觀者羞得臉都紅了，玉兒卻臉不紅，心不跳的。我硬著頭皮看著他們，悶悶地問了一句，“八阿哥和格格來找奴婢有什么事嗎？”

玉兒甩開了他的手，笑嗔道，“胤禩，嘉嘉都看得臉紅了，你就別鬧了，她現在可純潔著呢。”說完，一臉壞笑地看看我。

八阿哥笑著道，“行了行了。雨嘉，我們兩個今天要去看看宜妃娘娘，你玉兒姐硬是吵著讓你去，我無奈之下只好同意了。還有，以后在我們面前不用自稱‘奴婢’了，否則玉兒和胤禎都會不滿的。”

“是。”

“奴婢見過八阿哥，玉兒格格，這位是……”宜妃宮里的柔婉疑惑地看著我。“如煙，她叫完顏雨嘉，是永和宮德妃娘娘宮里的婉侍。”玉兒爽朗地道。如煙自然知道我們的尊卑之分，就給我行了一個標準的蹲安禮，“如煙給姑娘請安。”

我連忙扶起她，“論年歲，如煙姐姐比嘉嘉年長，應該是嘉嘉給姐姐行禮才對。”如煙含笑道，“姑娘有禮了。三位都跟奴婢來吧。”剛走進屋子里，我就聞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原來不只是德妃娘娘，連宜妃也喜歡熏香。“玉兒，你最近還好吧？”宜妃開口道。玉兒撲到她的懷里，笑道，“玉兒馬上要當上八福晉了，你說好不好？”宜妃看了一眼八阿哥，“老八，你也來了。”“是，宜母妃，我是陪玉兒來看您的。“我在一旁行禮道，“奴婢完顏雨嘉給宜妃娘娘請安。”宜妃這才把目光移向我，上下打量了我兩圈，淡淡道，“完顏雨嘉？德妃宮里頭的婉侍？”

“是。”我有些緊張，蹲了這么長時間腿都酸了，“請問奴婢可以站起來了嗎？”

宜妃詫異地看了我一眼，又望了望玉兒，“起來吧。”“多謝娘娘！”我暗喜，站了起來。“她就是小十四中意的那個女孩子？”宜妃似乎有些驚訝。“除了她還能有誰啊？十四就是個癡情種。”玉兒笑嘻嘻道。

我無語，連忙解釋，“娘娘快別聽她胡說，奴婢哪有那福氣呀。”

宜妃對著玉兒道，“玉兒，扶本宮去她跟前。”“是，姑姑。”玉兒乖巧地扶起她，兩人走到我面前來。

宜妃看了我有十分鐘，才說出一句，“這丫頭真是和敏妹妹有好幾分像。”敏妹妹？誰呀？我正納悶著，不料宜妃娘娘道，“可惜敏妹妹扔下十三就去了！”我的天！原來是敏妃娘娘！十三阿哥的額娘！我長得像他額娘？他不會把我當成他額娘轉世了吧？

我有些毛骨悚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