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一起多久了？”黎桑榆問阿若。

阿若回頭沖她一笑，說：“十一年了。認識他的時候我二十歲，他才十八歲。”

黎桑榆驚訝的啊了一聲。她一直以為阿若只有二十五六歲。

“看不出來我比他大，是不是？他一畢業我們就結婚，當時所有人都反對，所有人都說我們在一起不會長久，早晚有一天會不歡而散。可桑榆你看，我們在一起已經是十一年，結婚已經七年了。我竟不知道時間過的這么快。”

“你們很幸福。”她說。

“是的，我比任何人都幸福。”阿若看了石堅一眼又繼續說：“司遠出事后我很害怕，怕石頭有一天也會跟他一樣。所以我要挾他，要么辭職，要么離婚。他辭職了。他的朋友說我自私，可是我覺得我沒錯，我只是要他平平安安的跟我在一起。”

石堅托著青瓷碟子走了過來，摟著阿若的肩膀問她是否累了，阿若搖搖頭，拉著他坐下，靠在他肩上輕聲的跟他說話。

黎桑榆突然想給莫司遠打電話，就只是想聽聽他的聲音。

她忽然站了起來，椅子在地板上摩擦發出聲響。阿若問她怎么了。

“我還有急事，我先走了。”

她拿起包，快步離開，跑下樓去，跑到路邊上。一邊攔車一邊給莫司遠打電話。

她的心里有個聲音在催促著她這么做。她必須要見到他，聽到他的聲音。現在就要見到他，馬上就要聽到他的聲音。

可是電話占線，出租車在前面被人攔下了。她頑固的撥著那個號碼，沒等那個冰冷機械的女聲響起就掛斷了再撥。如此反復，她甚至以為自己永遠也不可能撥通這個號碼了，正要掛斷再撥的時候那單調的嘟嘟聲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好聽的聲音。

他說：“桑榆。”

“你在哪兒？”她的語速很快。

“怎么了？”

“莫司遠，你在哪兒？”她固執的只想知道可以去哪兒找到他。

那邊沉默了一下，“我在你身后。”

黎桑榆迫不及待的轉過身，果然看見他的黑色越野車慢慢的朝她開過來。

那一刻的感覺她不知道可以用什么詞來形容，她的心臟和大腦似乎已經不屬于她自己了，因為那一刻她想到的和感受到的似乎不應該是只和莫司遠認識了兩個月的黎桑榆會有的感覺。

莫司遠下車，他們就這樣面對面站著。路過的人一定會以為他們是一對情侶，可他們不是。他們不像情侶那樣擁抱，親吻，僅僅是靜靜的看著彼此。

黎桑榆知道，有些東西已經發生了改變，可她不愿意這么快就承認這種不知道在什么時候開始的變化。于是她將它埋在心里，如同珍藏一粒經過了冰雪和大火好不容易保存下來的種子。把它放在最為妥帖的地方，在最妥當的時候讓它開花結果，或者讓它永遠埋在哪兒，直至她腐爛抑或它腐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