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見

（三十二）

這短暫的歡娛，留給她的，只有忘卻的痛苦、沉重的腳步、苦澀的淚水，還有負罪的心。

從那天以后，曉秋對婉如就一直抱有一份深深的歉意，尤其是面對婉如真誠坦蕩的眸子時，尤其是當婉如對她親如姐妹、無私相助時，她更是把那難堪的往事深深地埋在了心底，并用加倍的真情來回報她。而沈毅飛，在那日懵懵懂懂的縱欲之后，當曉秋關上門離開的那一瞬間，他更加清醒地意識到自己行為的荒唐和可恥，對婉如的思念愈發像千萬根銀針一樣，扎得他周身疼痛。他打開窗戶，靜靜地躺在床上，望著寂靜中閃爍著疏落的星顆，讓窗外一陣涼涼的風穿過窗戶撲向他的雙頰，冷卻他的全身，讓夜的寂寞氤氳出更濃烈的思念，讓悔恨和自責轉化成更深切的眷戀。將剛才的迷惘、剛才的失足、此時的痛心、此時的懺悔都化作今后對婉如更深更熾的真情和愛。

他們兩都緘口沒再提及此事，都把這份對婉如深深的虧欠轉化成了最真誠的情意，當這些年兩家頻繁相處時，也絲毫沒有越雷池一步，甚至沒有一丁點閃念，就當根本沒發生過一樣，偶而，當他們看到依依那似曾相識的某個神情或動作時，會突然產生出一個令他們自己都震驚不已、恐慌不已的閃念，但是，他們會立即誠惶誠恐地用理智地將它徹底揮去。他們都以為這事會永遠這樣不為人知地被徹底塵封了。

誰知，命運弄人，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那僅有的一次放縱卻真的留下了永遠無法掩蓋的最真實最殘酷最活生生的證據。這早已成為歷史的往事，就被這么輕意地抖了出來，毫無遮掩地擺在了他們面前。讓他們和他們的親人去面對、去承受、去咀嚼，咀嚼這份糾心的無奈和殘酷。

沈毅飛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家的。一進門，婉如便溫柔地呼喚他：

“毅飛，今天怎么才回來，打你手機一直無人接聽。快洗手吃飯了。”邊說著，邊把一雙拖鞋遞了過來。

沈毅飛低著頭沒敢看婉如，換了拖鞋便直接轉身進了洗手間，在洗手間磨蹭了半天，他終于鼓足勇氣來到餐廳。坐下，低頭，端起面前盛好的一碗飯，大口吃起來。眼看半碗飯下去了，他竟然還沒吃一口菜。聰明的兒子壯壯見狀，在旁邊直喊：

“爸爸，吃肉啊，媽媽今天燒的紅燒肉和外婆燒的一樣好吃呢。”

他一懔，抬頭看了看婉如，婉如正用探詢的目光深深地望著他，他趕緊用筷子隨便向面前最近的那個盤子伸過去，夾了一口菜，放到嘴里，但吃的是什么，他毫無知覺，味同嚼蠟。婉如見狀，什么也沒說，只是默默地往他碗里夾了幾塊肉，又夾了些菜，他很快吃完了其余的飯，說了聲，我吃好了，就迅速起身離開了餐桌。

（精彩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