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想到戀愛的滋味是如此甜蜜，不用偽裝，沒有隔閡，那些躲躲藏藏、你追我跑的游戲已戛然而止，替代的是相濡以沫，與子偕老的期盼。

我和李家興仿佛都想彌補過去的空缺似的，恨不得一天24小時都粘膩在一起，當然這只能想想，身為學生的我們還是得以學習為主，斷不會做舍本逐末的傻事。

由于我和李家興修的課完全無交集，再加上他住在學校宿舍里，而我住在離學校近一個小時的偏遠地方，所以一天里的午餐是我們最期待，而且是最有可能相聚的時刻。

我們通常會選擇學校附近的餐廳用餐，因為李家興的腳走起路來還是有些困難的緣故。飯后我們便在附近走走，談談心，說說最近發生的事。

即使不說話，有李家興在我身旁，我的心還是快活的，原來愛一個人是如此的幸福，我再也不會取笑那些戀人間會做的愚蠢傻事，因為人不癡狂枉少年，人不戀愛枉－－－枉為人，呵呵！

李家興說等復活節假期一到，他的腳應該恢復得差不多了，他打算開車載我到離奧克蘭三個小時車程遠的陶波湖玩玩。

陶波湖是新西蘭最大的湖泊，它形成于一次巨大的火山爆發，湖水現在還覆蓋著好幾個火山口。事實上，它和美國黃石國家公園的火山一樣，是個隨時會爆發的超級火山。

“去年十月我和家人曾到那兒旅游，那個湖真美，當時我就想，如果妳也在那兒該有多好。”李家興牽著我的手說。

“你度假的那幾天，我每天都在猜想你到了哪里？做了什么？我甚至幻想自己能縮小成姆指姑娘的大小，然后裝進你的口袋里，這樣我就能跟隨你一起去旅行了。”我淡淡的回應。

李家興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看著我，然后將兩手上下打開，剛好觸及我的頭頂和腳底的高度，接著上下用力擠壓成一個姆指的大小，咚的一聲，塞進他襯衫的口袋里。

“從現在起，妳已經被我裝進口袋，跑不掉了。”李家興對我揚揚眉頭，一副淘氣的樣子。

“討厭！”我嬌嗔著，轉頭就走。

“可可，別走這么快，我趕不上妳。”

李家興試著邁開大步好趕上我，其實他不需要那么趕，因為我已停下腳步。

“可可姐，李哥哥，你們好甜蜜的樣子啊！”江彩云的嘴巴里冒出一股酸味。

“噢，是彩云，妳沒課了嗎？”李家興沒心沒肺地問些不著邊的問題。

“有課，待會兒上《毒藥學》。”她答。

江彩云講到“毒藥”二字，特別加強語氣，并且直挺挻地盯著我瞧。

“呵呵，真可怕，妳們護理系還學這個？”李家興說。

“是啊，毒藥學是醫學里其中一章，就是通過各種途徑使人中毒或死亡的學問。毒藥又分急性和慢性，氯化鉀或氯化鈉就是屬于急性，只要服用0.1克，就能讓心臟驟停，這種死法最快，最沒有痛苦；還有一種是慢性的，那就恐怖了，會很痛苦的死去－－－”江彩云像背書似地朗朗上口。

“－－－嗯，呵呵，彩云真是個好學生，學得很－－－很仔細，呵呵－－－”李家興有些別扭的說。

江彩云的這番談話讓我和李家興都感到渾身不自在，尤其是我，因為她明顯是沖著我說。

“那－－－那妳趕緊上課去吧！”李家興催促他。

“可可姐，我以為妳和鴨子是一對。”江彩云把李家興的話當耳邊風，沒頭沒腦地蹦出一句。

“是誤會，是誤會。”李家興說。

在這場兩個女人的戰役中李家興徹底成了打醬油的路人，無人理會他。

“我被妳和鴨子騙得好慘。”江彩云憤恨不已。

“鴨子這么做是為了保護我。”我相信我說的江彩云懂的。

“呵呵－－－呵呵－－－他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還想保護妳，真是不自量力。”江彩云笑說。

“江彩云，妳這是什么意思？”我緊張起來。

她怒視著我一會兒，突然眼睛中的敵意淡去。

“什么什么意思？云云怎么聽不懂？”江彩云睜著無邪的大眼睛看著我。

她又變回了小蘿莉。

“李哥哥，云云晚上想吃蒙古烤肉，你帶我去吃。”江彩云轉向她的李哥哥。

“好啊，”李家興轉頭問我：“可可，妳也一起去？！”

“不了，晚上我要打工。”我說。

我還在剛剛江彩云的談話中打著哆嗦，心情很郁悶。

“好可惜啊！如果可可姐也能一起來該有多熱鬧。”江彩云一副惋惜的樣子。

我沒空探究她的言不由衷，心中暗暗耽心起鴨子。

********************

雖然我把江彩云的惡行告訴了李家興，包括貓的死亡和無線針孔攝像機，但是李家興并不買單，理由很簡單～缺乏證據。

我同意前者缺乏證據，但后者－－－

“妳不能證明那張支票是為了骯臟交易而付的，我問過江彩云，她說她有把柄落在鴨子手中，那五千元是封口費。”李家興說。

“什么，你把這件事告訴江彩云了？！”我驚訝地張大嘴巴。

“對啊，怎么了？”李家興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

“你怎么－－－哎呀！真糟糕，打草驚蛇了。”

我把我的擔憂告訴李家興，李家興思索片刻，很沉重地說：“可可，一件事有很多面，如果鴨子只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罪行而故意栽贓給江彩云，那江彩云不是更值得同情？”

“不是的，”我搖搖頭：“你不了解她。”

“我看是妳不了解鴨子，街頭藝人多的是背景復雜者，吸毒、酗酒、玩女人－－－什么都來，妳怎么這么容易就相信一個陌生人？”

“我－－－”

這真不好解釋，我喜歡一個人或不喜歡一個人往往憑直覺，無脈絡可尋。

*******************

在《美味餐廳》里，我正收拾客人離開后凌亂的杯盤，桌上的報紙皺巴巴地被攤在醬油瓶下，我把醬油瓶拿開，發現報紙已被染了一大塊的醬油印子。

“真臟！”我抱怨著。

放下待收的碗盤，我拿起報紙就往廚房里的大垃圾桶走去，就在往下一摜的前一刻，我瞄到醬油印子背面的那張男人相片，很少華人有那么大的臉龐，我停止往下丟的動作，眼睛湊上去瞧個仔細，很像－－－很像－－－這不是鴨子嗎？

我趕緊把報紙拉平，跳開被醬油印子遮住的英文字母，快速地流覽一遍。

“什么？！鴨子運毒？這怎么可能？”我驚訝地無法自抑。

說他吸毒，也許，其實這里的人，尤其青少年也吸，雖然冰毒、搖頭丸、K粉等被明定為drug，但大麻卻界限模糊，它更像提神之物多一些，好比國內的紅牛飲料。

放下報紙，我皺緊了眉頭，靈光一閃：“是她。”

那個小蘿莉的身影跳了進來，正對著我吃吃地傻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