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司徒衛端坐在書案后，仍然著一身暗紫袍子，讓人看起來總是那么高貴，那么深沉。他面無表情的掃視著眼前一字排開的六人——凌風、凌云、凌瀟、雪影、雪晴、雪曼。而辰煊，依然站在他身邊。

司徒衛拿起茶杯，輕輕吹著杯中熱茶冒出的團團熱氣，似是不經意地說：“今年是燕曦國建立的第二十年，各地官員想要在新年向皇帝進貢，以示祝賀。”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包括，美女。我們州有三個名額。我已派人打聽到，第一個是定遠將軍的女兒寧語蝶，第二個是司馬柳大人的女兒柳思萱。如今還剩一個名額，這個人，我想在你們中間選一個。”說完，抬頭望向雪影、雪晴和雪曼。

他的最后一句話讓她們三個人的心驟然一緊。

雪影微微側過臉，瞄了一眼旁邊的凌風。擔憂的目光交匯，兩人迅速扭頭看向前方。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只是，凌風緊握了雙拳，雪影雙手手指緊緊絞在一起，低垂著眼，不敢看向司徒衛。

雪曼瞪大了雙眼，望向辰煊。卻見他死死盯著雪晴，眼中的驚慌、痛苦清楚可見。

雪晴臉色有點蒼白，但臉上依然平靜。她低頭玩弄著衣帶，其實內心已有種不詳的預感。

司徒衛喝了口茶，抬起頭，目光游離在三人之間，最終鎖定在一個人身上。

“雪晴，你去。”語氣平靜，卻不容反駁。

雪晴絞著衣帶的手指驟然收緊，咬了咬牙，鄭重的一點頭，應了一聲“是”，語氣跟司徒衛的一樣平靜。

其他人懸著的心頓時放下，輕輕松了口氣，除了辰煊。

“不行，我不同意，”辰煊著急喊道：“舅舅，請你換另一個人去吧，求你了……”語氣中隱約帶著乞求。辰煊的話引來了所有人的目光，凌風、雪影、雪曼剛放下的心再次懸了起來。

司徒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回頭看向面前的六人，問道：“還有誰愿意去？”

三個女子都低著頭，輕聲回答：“謹遵主人吩咐。”顯然，沒有人愿意。

“你現在看到了吧？”司徒衛沒有溫度的語氣中帶了一絲嘲諷。

“也不一定要這樣做吧。”辰煊仍不放棄。

“到皇帝身邊，一來可以監視他，得到第一手信息；二來可以作為我們將來起事的內應。我們如今的勢力未能與他抗衡，只能這樣做。”司徒衛給辰煊解釋，同時也是告訴他們，進宮的任務是什么。

書房里一片寂靜，每個相關的人都各懷心事。雪影和雪曼都覺得，只要自己不作聲，這個細作的人選就非雪晴莫屬了。而事實，也是如此。

司徒衛冷冰冰的聲音打破了這尷尬的安靜：“雪晴，你看……”

“我去！”還有商量的余地嗎？從來就沒有！

在回答的同時，雪晴抬眼看了辰煊一下，正對上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他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這樣做。雪晴亦向他揚了揚嘴角，露出慘然的微笑。這就是她的命，她根本就無力反抗。

“既然如此，雪晴，你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辰煊，你也出去。”司徒衛的眼中浮出一絲笑意，也含了一點快意。

辰煊是最后一個出去的。他關門的時候特地抬頭看了雪晴一眼，卻只看得見她的背影，那樣的冷漠，他仿佛不認識。

見眾人退出，司徒衛說：“我與新任的許太守的表兄比較熟，有辦法讓他把最后的一個名額留給你。以后，你的身份是沈玉瑩，十七歲，沈家的大小姐，有一個弟弟、兩個妹妹，你爹是個商人。明白了嗎？”

“是。”盡管對著未知的命運感到茫然、恐慌，雪晴的回答依然那么平靜。

“回去準備一下，明天我帶你去見許太守。”盡管有點倉促，但還是宜早不宜遲。

雪晴退出書房，在回去的路上，一邊走一邊在心中默念著她的新名字——“沈玉瑩，沈玉瑩”，好像在哪里聽過，怎么總覺得那么熟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