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出征3
- 此情已惘然
- 流離醉
- 1197字
- 2011-08-01 12:54:12
馬車突然停滯了一下,與此同時,車外傳來了凄厲的哭聲。當撩開車簾的時候,語非看到的卻是這樣一幅凄慘的景象,一位佝僂的老婆婆跪在路邊,頭上的白發隨風紛亂的搖擺,破爛的衣裳幾乎遮不住瘦骨嶙峋的身體。她的身邊,是一個七八歲光景的男孩子,衣衫襤褸,身上傷痕累累,而最嚴重的赫然是腿上的那條從膝蓋垂至腳踝的長長的傷口,傷處猙獰兇險,烏黑灰敗,泛著白色的糜爛,看樣子,已經受傷多日了。
老婆婆臉色灰白,干裂的嘴唇囁喏著,雞爪般蒼老的手正緊緊抓著一位軍士的衣擺,像是向軍士祈求著什么。而男孩手里正緊緊握著一個滾滿塵土的饅頭,雖然面黃肌瘦,但是蒙塵的臉上那雙烏黑的眼睛卻透露出不屈的倔強。
語非一眼便明白,想必是逃難的路上那男孩不堪饑餓的折磨,經常去偷食點東西,所以遭受了這一身的傷。
軍士此刻暴跳如雷,正拿起鞭子抽打著那個男孩,男孩雖然跛著一條腿,但卻靈活的躲開了。軍士幾次三番揮起鞭子抽去,但那男孩身形靈巧如蛇,左躲右閃,鞭子卷著呼呼的風聲而來,大半卻是落在了地上。軍士越加的惱火,便一腳踢翻老婆婆,揮起鞭子沒頭沒腦的對著她一陣猛抽,鮮血淋漓的從她本就破敗不堪的身軀中一點一點的淌下。
男孩見狀,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再也不跑不躲,趴到老婆婆的身上,用自己幼小的身軀擋住了凌厲的鞭子。一鞭,兩鞭,每落一下,男孩背上的衣服就灰飛煙滅,露出一塊塊皮花肉開的肌肉及蜿蜒像蛇一樣的鞭痕。可是,男孩對鞭打似乎置若罔聞,依舊死命的護著老婆婆,不肯離去……
語非再也忍不住了,一個箭步便從正在行駛的馬車上跳了下來。她踉蹌的幾欲跌倒,若不是采若也跳了下來扶住她,她便要滾進路邊的溝壑。
當軍士的又一鞭子裹挾著風聲,正要落下時,突然,鞭子被牢牢的止住,紋絲不動,軍士正要咒罵出聲,抬頭一看,一身緋色衣裝的采若杏目圓睜,正冷冷的看著他。
翠微也下了車來,主仆幾人一起合力把老婆婆和小男孩攙進了馬車,前面就是臨近六盤城的最后一處驛站,待會兒,便請過陸元陽來醫治這祖孫倆。
驛站終于到了,翠微趕緊下車尋了一塊僻靜處,采若抱起了小男孩先行下去,過一會兒兩人一同回來扶老婆婆也下了車。
地上已經生起了一爐炭火。語非仔細的查看了一下孩子的腿,臉色沉了下來,這樣的傷,再不及時治療恐怕要落下終身殘疾了。她又回頭去看老婆婆,婆婆靜靜的躺在那里,臉色灰敗如紙,語非突然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這個婆婆,怎么感覺便如棉絮一樣輕飄無依呢?
她正待上前仔細看,已有人影比她更快地閃至了老婆婆的跟前,搭了一會兒她的脈,低聲道:“已經去了。”
男孩正好醒轉,一聽這話頓時愣住,半晌,突然爆出了撕心裂肺的哭聲,他一面爬到了老婆婆的身側,一面舉起饅頭,往婆婆的嘴里塞,“奶奶你醒來呀,奶奶你餓了嗎,奶奶我知道你餓了,你吃個饅頭,吃了就有力氣了……”
語非這才注意到那男孩手上的饅頭始終沒離身,想必真是餓極了。突然,那男孩哭暈了過去。語非一急,趕緊扶住他,叫道:“陸大夫,求你快看看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