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無言再次醒過來的時候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房間里有夕陽橘色的光芒撲落在地上,可以看見塵埃在跳躍。這是哪?他怎么會在這兒?腦袋里一片昏沉,柯無言只記得有大量的金屬性的焰氣涌進他的身體,止也止不住。那么,后來了?身上蓋的是料子上佳的被子,柯無言欲起身,可是身體里卻傳來錐心的疼痛,剛用手臂撐起小半個身子,整個人又無力的摔倒在床上。
他是怎么呢?
柯無言心里大駭,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如蛆附骨的疼痛令他頭上冒出冷汗,等他坐起身來時,他整個人就如同從水里撈出來一樣,渾身濕漉漉的。不去感受身體上的痛苦,柯無言喘了口氣,想抹一下額頭上的汗水,可是手卻像是重逾千斤,根本抬不起來。按下心底的恐懼,柯無言雙腳踏在地上,顫抖著身子站了起來,可是剛一站直身體,他的身體一僵,整個人就這么直直的撲倒在地上。
“唔!”
死死的咬著唇,柯無言眼眶欲裂,喉嚨里傳來如困獸般的的嗚咽聲,他死咬住唇,鮮血淋漓,不讓哭聲出來。鮮血從他咬住的地方蜿蜒流下,淚水不住的往下掉。站不起來,全身虛軟,他到現在還不知道他發生了什么那他就是傻子了。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柯無言沒有理會臉上的狼狽,他閉上眼,查看自己的身體。比他想象中嚴重許多,筋脈斷裂,一片狼藉,斷裂的筋脈在他的身體里被纏在一起,看起來恐怖至極。筋脈成了這個樣子,不知道他的丹田里的情況如何。盡管做好了心理準備,等真正看見的時候,柯無言的心里還是不禁的涌上悲哀與絕望來。
他這一輩子難道只能當廢物嗎?
丹田內空空如也,金木水火土幾屬性的火焰不見蹤影。
“呵呵~”
頹然的癱軟靠在床沿上,柯無言的眼里一片空洞,如死水般的死寂,沒有一點波瀾。
“咯吱”
門被推開,柯無言的眼珠轉動了一下,直直的看向來人。
“哎呀!小弟弟,怎么坐在地上?”
來人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一身青衣,面容白凈,一雙滴溜溜的大眼好似琉璃骨碌碌轉著,很是可愛。打開門看見柯無言坐在地上,狼狽的模樣,他將手里的藥碗放在一旁的桌上,急急地去扶他。
將人扶到床上躺下,青衣拿過桌上的藥碗,邊用湯匙攪拌著讓它涼下來,口中邊碎碎的念道:“真是的,身體不好怎么能下床呢?對了,我叫青衣,叫我青衣哥哥就行了,我知道你叫柯無言,你不用介紹的,諾!喝藥?!?
念叨著,青衣用湯匙舀起一勺藥吹了吹遞到柯無言的嘴邊。柯無言看著他,他仿佛一瞬間就長大了,以前雖然成熟,可是卻仍帶著幾分被不諳世事的稚嫩,而現在他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幽深如海,眼底神色難辨,帶著一股死寂之氣,看得青衣心里一陣膽寒。媽呀!這還是小孩子嗎?
“我的身體又恢復的可能嗎?”沒有喝下遞至嘴邊的湯藥,柯無言一雙眼目光灼灼的盯著他。
拿著湯匙的手一僵,青衣收回手,有些掩飾的笑道:“哈哈,當然可以恢復了,小孩子一天不要想太多?!?
柯無言不再看他,只是轉了轉目光看了一下他呆著的屋子,口中問道:“這是哪?”
“啊?這兒,這兒是木塔,放心吧,以后你就呆在這兒吧?!?
木塔,是在內門。
柯無言瞥了一眼黑漆漆的藥汁,眉頭不自覺的皺了一下,但還是沉默的伸手將碗接了過來,仰頭爽快的喝了下去。他的手指無力,不過比起剛醒時要好了許多,但是手指是顫抖的,還是有許多灑了出來,柯無言也不去管,只是磨蹭著躺下,翻身背對著青衣,無言的說著自己的拒絕。
看著那孱弱的背影,青衣眉頭皺緊嘆了口氣,拿著空了的藥婉出了門去。聽著關門聲響起,床上的柯無言翻過身仰躺著,右手緊緊拽住脖子上的戒指。
第二天柯無言見到了木塔的塔主木言。
“身體怎么樣?”
木言是一個很溫文爾雅的人,一身青色儒袍,更襯得他卓爾不群。柯無言不是沒見過溫柔的人,可是卻沒有人像木言這樣,仿佛是從骨子里滲出來的溫柔,讓人心生好感。
柯無言點頭,今天他感覺比昨天好了很多,他看著木言,問道:“我的身體沒事吧?”
木言的聲音柔和,答道:“你放心吧,我會盡力的?!?
柯無言沉默。會盡力,但并沒說一定治得好他的身體。
“金屬性的焰氣本就具有破壞力,況且你又吸收了這么多,你的筋脈被焰氣破壞的徹底,要想恢復雖然困難,但也不是不可能的?!辈煊X出他的低落,木言安撫的說道。
“謝謝!”柯無言道謝,抬著頭平靜的看著木言,聲音也是無一絲波瀾的,他說:“木塔主,我想知道,我還能修習焰術嗎?”
“這······”木言遲疑,十歲孩童稚嫩的的聲音帶著的滄桑讓木言心下一愣,要經歷怎樣的忐途才會有如此蒼涼的聲音啊,想到這,他心里微嘆,他也算經歷了大風大浪,早已是鐵石心腸,可是現在被這么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看著,心里竟生出一種不忍之感。
“我知道了。”看見他這幅遲疑的模樣,柯無言也知道了他未說盡的話,但是他的反應卻是超出木言的預料的平靜。
“你······不傷心?”木言心下詫異,不由脫口問道。
“不傷心?”柯無言反問,自嘲的笑笑,道:“難道要我大哭才算傷心嗎?可惜,我不會!”我不會讓任何人瞧見我流淚的樣子。
“木塔主,我想休息了?!?
這句話的意思也就是說你該走了,木言明白,所以僅是遲疑了一瞬間,就爽快的站起身,對他道:“你好好休息吧!”
“青衣,好好照顧你的師弟?!?
向青衣吩咐了聲,木言轉身離去,臨出門的時候,不知為何又停下腳步轉頭向床上的人看去。那一瞬間,他看見了那雙眼里的不甘,那雙黑白分明的眼仿佛一瞬間褪去了稚嫩,帶著一種讓人震撼的信念。木言的心里冒出一個念頭,就算不能成為焰者,此子將來的成就也將不可限量!
“青衣哥哥,你也出去吧?!?
埋著頭沒有看青衣,柯無言淡淡的說道。
直到房間里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再無其他時,柯無言抬起頭。他的雙唇鮮血淋漓,眼里卻是一派冷靜,攤開右手,指甲早已深陷血肉中。當聽到木言的遲疑時,他只有緊緊地抓住自己的手,讓身體上的疼痛來減輕心里的痛苦。
就算早已猜到是這樣的結果,可是真正知道的時候又是另外一番感覺。為什么老天要這樣對我?在他好不容易才擺脫了廢物的稱號時,為何又要來剝奪?難道老天真正的要讓他柯無言成為一個萬人皆可凌辱的廢物嗎?
不可以!不可以!
柯無言的眼里充斥著血紅的血絲,牙齦因為牙齒太過用力而出了血,他的雙拳緊握,已經受過傷的手更是血肉翻出,可是他卻似是沒有察覺般,仍然死死的握緊著拳頭。
“我不甘心!”
他低低的從喉嚨里發出悲鳴,眼里無淚,卻透出比眼淚更讓人心驚的悲涼出來。
老天,為何要這樣對我?你認為我會受你擺布嗎?我不會放棄的,我命由我不由天,我柯無言一定會成為焰神的,一定會的!天你要讓我輸,我偏要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