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跟著我回到了隔壁。

他們怕踩到暗雷，沒敢跟我一起進去。

我到了里面，依舊沒感覺到什么風源，但簡單丈量了一下距離就能很清楚地覺察到兩個房間的不同。

它們的縱深不同。

只不過，這邊因為埋著暗雷，又埋得不是特別隱蔽。只要稍微熟悉一點，很容易就能判斷出暗雷的位置，但間隔不同，這樣很難去在意房間的縱深問題。

更何況，縱深也沒有差太多。

大概也就是一條過道的位置罷了。

我就近找了個暗雷，當場就開始拆卸了起來。

房間雖然是特制的，還在地下，但也不可能埋威力太大的暗雷，要不然可能震塌了整個高塔。估計也就只是能炸死一兩個人的程度。

他們這么設計，為的不是阻止人進這個房間，而是看有沒有人能夠利用這點。

因此，暗雷肯定是能夠卸下并重新組裝的。

果不其然，我順利拆下了暗雷，輕松帶出了房間。

說實話，這些設計現在看來都是超級簡單就能破局的，但當時在高塔里暗無天日地過了那么幾年，來到這里多少有點草木皆兵了，真想不到那么多。

我帶著暗雷回到了隔壁，重新組裝后，放在了那扇透風的墻根下。

再用周圍死者留下的布料做了一條繩子，又綁了顆石頭壓在了暗雷上，跟兩人一起退到了門外，隨即拉動了繩子。

“轟！”

炸雷響起。

地面震動了一下，但并不強烈。

如我所想的一樣，威力不算大。

待煙塵散去，我們再回到房間，只看到一個透著光的洞口。

在試探過洞口沒有任何埋伏攻擊后，我沒有猶豫，直接從洞口鉆了過去。

里面是一條地道。

光和風都是從天窗的位置透進來的。

我直覺找到了位置，也沒有理會身后的兩人，直接沿著地道往前走。

走著走著，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道門。

我推門而入，抵達了一塊極其現代化的空地。

空地的正中心有一個巨大的圓形機器，現在并沒有在運作，也完全看不出來是做什么用的。

許是今天有考核的緣故，周圍并沒有研究人員在場。

我繞著機器轉了兩圈，正想操作看看，突然另一邊的自動門“嘩”地一下就打開了。我下意識就是一個滑鏟過去，直接用槍抵住了對方的心臟。

槍是剛剛在外面撿的。

徒有其表而已，里面并沒有子彈。

不過，來人也沒掙扎，只是喃喃自語般說了一句。

“你回來了……”

“落奇？”

我循聲看去，才注意到那張跟七爺幾乎一模一樣的臉。

但氣質這東西就是微妙。

一眼就看得出，現在這個被我輕松拿捏住性命的，并不是落七。

果然，七爺在演的那一出自己買自己的命，只是想迷惑我，讓我相信世上只有一個落七，他沒有什么雙胞胎兄弟。

他璀璨的眼眸亮了亮：“你還記得我？”

“你知道我的夢境？”我敏銳地覺察到了他語氣里的驚喜。

“夢境嗎？”他眼里的光亮黯淡了些許，但只是一瞬，又重新笑了起來，“既然你都已經找到了這里，再瞞著你也沒有意義了。”

我又將槍抵近了些許：“最好是這樣！”

“你有什么想問的，盡管問吧！我都會告訴你的。”

落奇的語氣溫和又平靜，讓我的思緒一下子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夜晚。

覺察到自己走神了，我立刻拉回了思緒，輕抬下巴，示意了一下正中間的巨型機器：“說吧，這玩意是做什么的？”

“這是虛擬大腦裝置。”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它能夠為任何鏈接了裝置讀取器的人，提供一個虛擬的大腦空間。在那個空間里，人就像是真實活著的一樣。”

他說得很明白。

我立刻意識到，這玩意用在了我的身上。

“外界可以控制虛擬空間，對嗎？”

“準確地說，虛擬空間里的一切，都是事先設定的，自然可以更改。但在主體意識接入之后，設定就無法更改了，外界也只能看著里面事態的發展。”

“你給我用了？”我明白了一切。

“我沒有。”落奇搖了搖頭，“等我知道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我雖然能夠連接進虛擬空間，但無法強行更改。因為虛擬空間意外崩塌的話，意識主體就回不來了。”

不是他，那就是落七了。

我了然地點點頭：“所以，靈珠的宿主，就是意識體的虛擬軀體。靈珠就是正常退出虛擬空間的關鍵，對嗎？”

“你很聰明。”落奇沒承認也沒否認。

“他們呢？”我回眸看向了猶豫半天還是跟過來的兩人，“他們在那個世界只是借用了形象，其他一切被設定好了的一串數據，是嗎？”

“……沒錯。”

“所有的感情，都只是設定？”我自失一笑。

“原則上來說，是這樣的。只有主體意識的情感會帶回到現實。”落奇遺憾地點了點頭，“但感情不是我設定的，他送你進去之前，應該是考慮了許多。”

考慮什么？

我忍不住諷笑出聲。

所有的情深，不過是虛幻罷了。

落七的目的，早在我的意識在那個世界的時候，他就明說了。

他就是要我在經歷各種感情后，徹底放下那些感情，放下對他的執念，然后回到現實來，成為沒有弱點的、最好的刀。

雖然我已經放下執念了，但到這種時候，我還是忍不住想問一句。

我那么多年的真心，他當真從沒有被觸動過嗎？一個人需要狠心冷血到什么程度，才會用這種方式來泯滅他人對自己的愛意啊？

許是看出了我微妙的神情，落奇突然轉移了話題，“你是來殺我的吧？”

“上次的人，果然是你。”我輕笑一聲，“但讓你失望了，我并不打算……”

“殺了他！”

我話音未落，那個冷厲又熟悉的聲音從羈修和墨彥傾的身后傳了出來。

循聲望去，只見落七一邊拍打著身上的塵土，一邊陰鷙地看著我和落奇。

“原來你把機器藏在了這里！”

“我開發這個機器不是給你用來做這種事情的！”

落奇不動聲色地將我給擋在了身后。

這種下意識的舉動，再次將我的思緒拉回了多年前。

我驀地拉住了他的手：“你還記得，你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什么嗎？”

落奇猛地一怔。

落七毫不猶豫地舉起了槍，直接扣動了扳機。

我忙拉著落奇往一旁閃避過去。

所幸，還不等我動手，羈修和墨彥傾已經朝落七攻擊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