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天，錦夜的意識開始有些模糊，她死咬著嘴唇，直到嘗到一陣咸腥的味道，她明白自己把嘴唇咬破了。

可是，她還是沒有放松，她怕自己一旦放松，暈血癥就會發作，她會暈過去。

她在昏昏沉沉間左右權衡著：她同情那些工人，討厭慕希晨的做法，可是，她也不想給慕希晨添麻煩，她不想他被圍困，不想他陷入危險，不想他受傷，她希望他們能安然離開。

突然，腳上突然絆到了石塊，她一個踉蹌，險些跌倒，身邊的手臂早已收緊。下一秒，她只感到自己的雙腳騰空，人便落入那個溫暖的懷里，一直強撐著的意識也在一瞬間放松起來。

慕希晨低頭掃一眼錦夜的臉頰，微微一愣，她的雙頰如紙一般白，不只白還有絲青，額上的傷口似乎很深，已經這么久了，還能看到從指縫中汩汩而出的鮮血，她現在看上去惟悴無比。

他突然就心疼起來，鈍鈍地痛著，就像是被利器劃開一樣，一開始并沒有特別的感覺，當意識到有血從傷口處一滴滴滲出，疼痛才隨之而來，如細長的針密集而迅速地刺在傷處的感覺一般。他一邊心疼著一邊在心里暗咒自己，剛才她受傷時，就應該抱起她的，可他居然任由她跟著他們急促的腳步走得慌亂。

“你暈血。”慕希晨用陳述的語氣說著這個疑問句，聲音里卻是壓不住的恐慌。

是因為緊張嗎？錦夜感覺自己的人格在這個時刻似乎分裂開了，一個在認真地回想往事，分析此刻的一切，另一個卻暈乎乎地不省人事，還有第三個，似乎清醒地孤立一邊，冷靜地望著那兩個矛盾的自己，一語不發。

錦夜輕輕一哼，連拒絕的力氣都沒有，將頭埋進他的懷里，聞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還有暖暖的溫度，她覺得這里就是此時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暈血不會說嗎？”慕希晨的聲音有些氣急敗壞，“什么時候還這么倔強。”

他心疼，他知道她是不想給自己添麻煩。還是那個脾氣，倔強固執，上學時，為了讓他的英語考試順利及格，她有本事跟在他后面一整天就為了讓他背誦那些煩人的英語單詞。

他也心急，恨不能馬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可是周圍全是民工，他們十幾個人困在里面就尤如陷入泥淖般，動彈不得。

他的目光再往下移，腳步猝然停住，臉色比剛才更加陰沉起來。

錦夜的嘴唇被自己咬爛，鮮血淋漓，慕希晨看著她血肉模糊得讓人心驚的唇，濃黑的眉擰得更緊，

已經近半個小時了，慕希晨不知道再這樣糾纏下去，錦夜的傷還能撐多久。他沒想到會傷得這么重，這么深。

他開始慌起來，已經許久不曾體味過心慌的感覺，整顆心臟尤如失重一般忐忑著七上八下，腦中一片茫然，突然之間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該怎么辦，怎么對付她額上止不住的血。

從來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他從來不曾有如此的無力感，覺得自己無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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