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不跟周明暉去新的城市重新開始這個問題，成了蘇沫沫這幾天反復糾結的心病。放棄周明暉是蘇沫沫絕對不會考慮的事情，但是做全職太太，似乎也不在蘇沫沫的考慮之列。周明暉這次去的，是一個三線城市，那個城市的招聘目錄上，大多是蘇沫沫看不上崗位。好歹自己在這個城市有傲人的薪金和綿長的人脈，全部放棄，是無論如何舍不得的。

倒不是錢的問題。周明暉這些年在經濟上把自己照顧的很好，經濟上的困窘，離蘇沫沫的生活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是她還是沒有準備好做一個全職的太太。周明暉的升職是早就有苗頭的事情，所以蘇沫沫也確實考慮過全職太太這條路，甚至還早早的試行了一把。她曾經以病假的名義在家里休了一個月的假，那些天她剛開始每天早上都要裝模作樣的起床給周明暉做早飯，然后再送上一個甜蜜的goodbyekiss。踮起腳尖系著圍裙親吻他額頭的樣子，讓蘇沫沫覺得自己充滿了默片時代女星的風采。

但是很快她就被倦怠打垮了。因為不需要出門，那些威武的職業裝沒了用處，早上起床做好的早餐也常常因為周明暉趕著上班而得不到贊賞，goodbyekiss天天都來也沒了新鮮感。蘇沫沫開始睡到自然醒，換周明暉出門前在還在沉睡的蘇沫沫臉上輕輕的啜一下，這也不能打擾蘇沫沫的好夢。午餐一般是在家里解決的，門口的小菜場選擇不多，翻來覆去就是那么幾樣菜式，所以她吃的越來越少了。之后是必然的午覺，或者是在床上看著難得的白云藍天。蘇沫沫最怕的是午睡醒來的時間。天似黑未黑，手機一如既往的安靜著，剛睡醒的她會陷入巨大的恐慌中，身體里能量像是裝在了一個破了洞的油箱里，一路的往下漏。“覺得自己的朝氣、創意、才情，都一點點的在消失，好像只有那份恨透了的那份工作，才能壓榨出我身體里最寶貴的那點靈氣。”蘇沫沫懊惱的向朋友形容現在自己的狀態。

周明暉也能感覺出來蘇沫沫的變化。男人在應付女人的情緒問題上，一向都不是很擅長。剛出差回來的周明暉那天在蘇沫沫耳朵邊磨蹭著，想逗蘇沫沫笑笑。蘇沫沫卻滿臉的不高興，明顯是沒什么心情。

“怎么啦？”周明暉把蘇沫沫往懷里攬。

“覺得沒勁。”蘇沫沫小聲的說。

“那你去買點新衣服嘛。”

“沒喜歡的。”

“去跳舞嘛。”

“學不會。”

“沒事兒，那你就好好學做飯呀。”

蘇沫沫突然不吭聲了，周明暉伸手一摸，一把的淚。他一下子就有點慌了，還帶著點氣惱。環顧四周，這個家是他辛苦工作的源泉，他想給蘇沫沫好的生活，也覺得自己做的不錯，她怎么還是覺得不開心呢？

越想越氣的周明暉放開了蘇沫沫，自己起身去客廳里點燃了一支煙。蘇沫沫也跟著起來，到客廳的時候，周明暉已經被灰藍色的煙霧環繞著。她看著周明暉，他瞇著眼睛，雙眼的焦距定在一個若有若無的焦點上，眉頭的川字皺得緊緊的。她想靠近，說句貼心的話，但是怎么也說不出來。家里不知道哪個水龍頭有點漏水，“滴答滴答”的響著，幫他們默數這難熬的沉默。那些灰藍色的煙霧在家里徘徊者，混合著蘇沫沫的不知所措、周明暉的憤怒還有不知所謂的疏離感，在兩個人之間筑起了一道墻，就這么硬生生的立在這間使用面積80平米的公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