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我們坐定到位子上，叫來了店里的一些好菜，開始嘮嘮嗑。

待小二出去后，我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我身上沒什么盤纏，所以只能到你這兒來蹭飯吃了。下次我一定請回來。”

他被我這副模樣逗樂了：“得了吧，搞得那么斯文，你若真要還可得提前些日子告訴我，我即日起就不吃飯了，非得把老本吃回來。”

我跟著他癡笑。

一年前初到【北宮】，下馬車時偶有一瞥的少年已經變了模樣，那一身淡淡的書卷氣幾乎消磨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作為莊主穩重和威儀，只有同我說起玩笑話時，我才隱約看見了【白塔】內陪我喝桂花酒的北雨牧。

不約而同地，我們同時止住了笑容。記得過去人們總是說，一群人突然同時不語，是因為有天使飛過，按照沉默的時間，現在應該有一群天使飛過吧。

（天使：呃(⊙o⊙)…）

“那個……”

“那個……”

“你先吧。”北雨牧很紳士地推讓，我也就毫不客氣了：

“聽說你都當上莊主啦？這一年來小日子過得不錯嘛。什么時候動的手啊？”我故意以一種極為輕松的口氣，因為我害怕不這樣，自己根本無法回首那段呆在【北宮】的日子。

其實，在【北宮】的那段時間，因為有北雨牧的陪伴，其實并不難過。

而在【望瑤仙境】的日子，因為夭然，因為忘卻，更是成為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可是，當拾回了記憶，當一切塵埃落定，卻讓人覺得往事是如此地不堪回首。

“我沒有動手……”

“誒……難不成是北無常自殺噠？”我詫異了一下。

他搖頭，吐出了真相：“你墜崖后北冥月趁他不備把他殺了。”

“啊？！”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不過話又說回來，那時大家正震驚于我的墜崖呢，那還有空管什么北無常：“那北冥月現在還好嗎？”

“殺了北無常以后她也自殺了。”我被口中的芙蓉糕咽了一下，然而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然后祭浪也跟著自殺了。”

我默默地放下手中還沒吃完的點心，很乖巧地望著他。

“紫鶴，你知道嗎？雖然如今我做了【北宮】的莊主，可我一點也不開心，因為我一直有一種他們將莊主之位丟給我的感覺。一年來，我努力的振興【北宮】，在外面忙得不亦樂乎，可是每當我回到【北宮】，只有下人們畢恭畢敬地向我問好。有時候我寧愿他們像過去一樣對我不聞不問，也樂得做個閑散的少主人。”

我拍拍他的肩膀：“我懂的。可是，【北宮】莊主的位置不是貓三狗四都能上的，他們自殺不是因為他們不想登上那個位置，而是因為他們不配，剩者為王。姓北的人中只有你還活著，你明哲保身，步步忍讓了這么多年，這些都是你應得的。”

“紫鶴。”他低著頭悶聲喚我。

“嗯？”

“你能不能來【北宮】陪陪我？”他抬起頭看著我，眼神中充滿了希冀。

我又一次地無法與人對視，好似做了什么虧心事似的。

“那個雨牧……不是我不想去，只是我要趕緊回【望瑤仙境】，子須他們一定急壞了。”呸！我心中暗暗罵了自己一句，什么破借口？！

“那也就是說等你回去見完你父親以后就回來陪我咯？”大哥，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執著，不要那么不給我留情面啊？

“呃……這個……”我欲言又止，怪得了誰呢？我犯賤打太極，現在反倒被打了吧。我嘆了一口氣直說了：“雨牧，你知道的，我們身上都背負著血債，我們都立下過不報此仇誓不為人的毒誓，如今你的仇已經報了，而我卻擱淺了一年……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而且遠比你想象中的要危險。”

雨牧不做聲了，算了我已經挑明白了，他應該差不多死心了吧。

“也就是說，等你的仇報完了，就來【北宮】陪我？”

“呃……”他這么理解啊？

“那好，我幫你報仇！”一臉雀躍的模樣，我們又不是打算去春游。

“誒？”

“紫鶴，等你的仇報了，我就來娶你。”

“……”大哥，你是怎么從‘呃，誒’這樣的象聲詞中聽出來我同意了的？

但是，看著他這樣雀躍的表情，我又不忍心再直說了，腦海中浮現了昨晚夭然眉頭緊鎖的模樣，都是我的話傷了他，也不知他現在是否有看到我給他留下的字條，是否開始繼續他平平淡淡的生活了？這個時候他會不會已經倚著窗欞看起醫書來了？

“雨牧，你身上有沒有銀子？”我紅著臉開口問道，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開口問人家要錢，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他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了幾張銀票遞給我：“因為出來得太匆忙了，所以沒多帶紫鶴你就省著點花吧。”

我默默地接過銀票：“……雨牧，為什么我覺得你有點像暴發戶？”手上的這幾張紙頭足夠一般的農戶一輩子的開支了，他還要我怎么省？！

“嗯？”可是這孩子顯然沒明白我的意思。果然這一年里他已經闊綽到一個境界了，而我卻和夭然過著衣食自給的日子。這就是差距啊……

我起身：“我要先趕回【留仙山莊】去找子須了，下次有機會我再來找你陪我喝酒。”

“好，若遇上的什么難事隨時到【北宮】來找我。”

我莞爾：“那你可先得跟守玄關的家丁說好了，我身上可沒有那么多你當年給我的白衣了，走了。”

“紫鶴。”

我扭頭回去：“大哥，又怎么了？”

他躊躇了半天，試探般地問我：“……那個檀珺羨，你知道他是【傾城破】的傳人嗎？”

我點點頭：“我知道。”

“什么時候？”

“很早，怎么了？”

他搖搖頭：“無事，不過隨便問問而已。你路上小心。”

“告辭。”我揣著面值超大的銀票，走出了客棧，徒腳趕往【留仙山莊】。

－－－－－－－－－－－－－－－－－夏玥又爬出來了－－－－－－－－－－－－－－－－－－－－－－－－－

吼吼！！我們的江夢兒同學現在基本算是正式離開夭然大神了呢~~（擦汗，終于把這位大神給送走了）不過喜歡夭然的親們也不要著急哈，是帥哥早晚會回來的。

最后（掏出警棍，剔牙），大家走過路過，都留個收藏，荷包，長評什么的，不然夏玥很沒動力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