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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計中計

  • 血珀春秋
  • 尹口心一
  • 3056字
  • 2013-04-23 09:43:19

第二天她早早將諸兒帳中事情做好,趁人不備牽了馬準備出營。

“姑娘真的要去采如意草?”冷不伶丁灰須老頭出現在她身后。

仲姜嚇得差點背過氣去,拉他到僻靜處見無人注意到他們才點頭。

“你沒有令牌怎么出得去?”灰須老頭見她手上空空。

對?。≡趺词孪葲]想到這個問題!去找陌玉要,不行,那豈不是讓他發(fā)現了。

諸兒現在為質也不可能有令牌,那找誰呢?

“我早給你準備好了——”灰須老頭得意的將令牌放在她手中。

長方形的牌面上獸面正張著大口,下方刻著“皰”字,沉甸甸反射著鉛色的光茫。

“我偷的朱挺的令牌,今日傍晚前你一定要歸來。否則就會被發(fā)現?!被翼毨项^悄聲說。

“好!”仲姜歡喜的收了令牌。

“注意安全!”灰須老頭拍拍她的肩若無其事的離開了。

仲姜牽著馬拿著令牌大搖大擺的出了軍營大門,一路揮鞭朝東南方向飛奔。

沿路下來村落房舍破敗,滿目蒼荑未見半個人影,想是村民們早已拖家?guī)Э谒纳⑻用恕?

仲姜從未象現在這樣真實的感受戰(zhàn)爭的亂相,久居深宮的她雖然地位低下但還不曾象這些人一樣朝不保夕、流離失所。戰(zhàn)爭給侵略者帶來肥沃的土地與豐厚的資源,對民生卻是赤裸裸的屠殺與掠奪。

仲姜不忍心再想,只求快些到達東南面的山后。

時間已近晌午,馬兒縱身一躍已到山下。氣候已近冬日,寒風蕭蕭枯草連天。哪里看得到如意草的蹤影?

她下馬拎了籃子往山后搜尋,這座山和幽峽谷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小土坡。仲姜三下兩下便翻了過去。

別說是如意草,就連草根、樹皮都被人剮下吃了。露出坑坑洼洼的土洞與白花花的樹干。就算是有如意草很可能都被逃亡的村民挖走吃了。

她心中一片凄然拎著籃子極目四望,難道今日要空手而歸?

哎呀!頭仿佛東西碰了一下!難道是樹下掉了什么東西?仲姜想抬頭看看,眼睛卻一陣陣發(fā)黑,腿也不聽使喚在發(fā)軟-----

感覺自己一下倒在地上,卻聽到旁邊有人在說話。

“搜!”有個男子的聲音。

不要碰我的令牌!要不然我怎么跟灰須大爺交代?

她心里還倘有一點意識,可是那雙手在她身上搜索并沒有停止。

“是老六的人!快帶走!”有人驚道。

什么老六的人?我明明是諸兒太子的宮女好不好?不送我回去,等下有你們好看!

一陣眩暈過來有點想吐,她閉上眼漸漸沒有了意識。

人就象在一片渾沌之中穿越,前路模模糊糊看不清方向。頭痛得快要炸開,她一聲尖叫猛然坐起。發(fā)現自己睡在軟榻之上,身上還蓋著錦綾被子。

環(huán)目四望,這好象是在帳營里。難道我被送回來了?可是看這帳營里的家俱、佩刀及用品又不象啊!榻后掛著幾套男人穿常服,寬袖闊袍一看身形比齊王高差不了多少。

這是哪里?仲姜揉著后腦上還在隱隱發(fā)痛的大包。

門幃掀開,幾位身穿盔甲的男人走進來。領頭的是一位二十多歲英武的男子,中間的那位身形魁梧,劍眉虎目,樣子約有四十歲。

中年男子在案前坐定,“云沖,讓人送點吃的過來!”那領頭的年輕男子應聲出去了。

仲姜看他們的裝束已確定是魯兵無疑,心里又是納悶又是焦急。

“你叫什么名字?為何會認識老六?”中年男人問她。

仲姜一臉茫然,什么老六?我明明是來找如意草的,怎么會莫名其妙的在這里?

中年男子定定地看著她,“除了地圖,他還有話讓你帶嗎?”

什么地圖?老六讓我?guī)裁吹貓D?難道他們認錯人了?仲姜瞬間轉過千百個念頭,現今之計只能將錯就錯再找機會逃出去!

正好侍衛(wèi)端食物進來,仲姜腹中早已空空端起便吃。

“是不是挨了一棒,腦子打壞了?”云沖突然說。

中年男子默然不語,一直看著她把食物甚至連湯一起喝完。

“傳令下去讓軍醫(yī)盡快給她散血,不許任何人接近她!”中年男子吩咐完后大步流星走出帳外。

直到帳中沒有任何人,仲姜才下榻揭開帷布偷偷張望。戰(zhàn)馬、士兵及守衛(wèi)森嚴的侍衛(wèi)果然已身陷囫圇。

為什么他們會認為我是老六的人?老六又是誰?還有那個什么地圖又是什么意思——

她重新躺回榻上把整個過程認真的梳理了一遍,難道問題出在灰須老頭身上?

他先以采摘如意草為名騙自己出來,然后利用自己給魯軍送信!仲姜渾身發(fā)冷,這么一來灰須老頭就是老六了?那他們所指的地圖莫非是陌玉軍中的作戰(zhàn)圖?。

原來灰須老頭是魯軍的細作,我上當了!天哪!我竟無意犯下了彌天大錯!

仲姜頓時方寸大亂,坐立不安。

怎么辦?怎么辦?帳外守衛(wèi)森嚴,剛才那男人又吩咐任何人不得接近自己。

想逃走談何容易!

一連幾天,守衛(wèi)將她盯得死死的。別說想逃,就是軍醫(yī)看病旁邊也有人候著。

軍醫(yī)給她扎針放血又用繃帶扎緊,后腦的包塊倒是消了不少。

“我在洗漱時能不能沒有人看守?”在中年男子再一次來到帳中時,她終于開口說話。

中年男子略一沉吟,點頭應允。

“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他黝黑的眼睛威嚴十足。

“我--我叫眉生!”仲姜順口用了眉生的名字。

他輕輕的重復著“眉生”二字,眼中露出一絲疑惑。

繼而又搖頭,輕嘆一聲:“不可能,不可能——”

仲姜看著他自言自語,什么不可能!難道他認識眉生姐姐嗎?

“老六是你什么人?”他又問她。

只有取得他的信任方能伺機逃走,不如應了是老六的人。

“你父母是齊國人?”他又緊問。

仲姜點頭,“只是他們離世太早,已經沒有什么印象了?!?

中年男子蹙眉踱步,神色之間略顯悵然。

“老六平日有教你什么嗎?”他又問道。

仲姜搖頭,“他常說女大不中留,學了也白費。嘻嘻--這次他讓我拿著令牌到什么東南面二十多里的山后說有個什么英俊的大哥在等我,人沒見著卻到這里來了。”

她盡量裝得傻一些,好讓他們對自己放松防范。

中年男子仿佛已經上當,不僅相信她的鬼話還立即吩咐侍衛(wèi)以后吃飯、洗漱不用近身防守了。

仲姜將布幃擰上死結綁了個嚴實,以防侍衛(wèi)突然進來。終于可以痛痛快快洗個熱水澡,外面寒風凜冽帳內熱氣騰騰,好久沒有這么愜意過了。

仲姜一頭扎進木桶,溫熱瞬間淹沒整個身體。木桶旁還有各種香油,仲姜一一聞過,這魯軍還是挺奢侈的。這些香油在齊國也只有宮內才能使用,想不到魯軍營里隨隨便便都可以用。

她報復性地將各種香油全部撒在水中,混合的香味連她自己都受不了。

這幾天雖然不曾出去,但從外面?zhèn)鱽磬幸羯吓袛鄳?zhàn)爭已經開始了。軍醫(yī)有兩天沒有給她看診了,由此可見一定是醫(yī)傷兵去了。

還不知陌玉、諸兒還有楚童怎樣了?自己突然失蹤,陌玉會不會憂心似焚?

如果他們因為我的錯而吃下敗仗,那我便成了齊國最大的罪人!

不行!一定要盡快逃出去。不揭穿灰須老頭,聯軍還會有危險。

水漸漸涼了,仲姜渾然不覺。她心中開啟了一千種逃離的法子,可是又有一千個理由告訴自己行不通。

“有了——”念頭一閃,她來不及起身只覺脖子一涼。低頭一看,明晃晃的刀正架在她脖子上。

“?。 睆妷训氖志o緊捂住她的嘴,“嘩啦”撕下一塊布將她象棕子一樣裹住。還沒來得及看到來人是什么樣子,嘴就被塞了塊破布。

完了,難道他們已識破身份要殺我嗎?

死不可怕,能不能讓我穿上衣服體面點去死?仲姜想掙扎,可是身子被大布裹得快喘不過氣來,哪里動彈得了。

寒風透過來,已經到了營外。

“嗖”感覺自己被丟在亂草堆中,霉腥味撲鼻而來。她屏住呼吸輕輕扭過臉去,一張滿臉是血的臉正瞪眼看著她。

惡臭傳來,死尸!駭得她幾欲暈去。

身子伴著車轱轆一陣陣顛簸,原來是在拉尸車上。他們要干什么?拉自己出去活埋嗎?

怎么辦?怎么辦?恐懼襲來,仲姜無法動彈喊不出聲,只得眼睜睜透過霉草縫看著魯軍掩鼻放行。

馬車開始起速,仲姜只覺身子都快被顛散架了。

以后誰要再說她仲姜聰明,要打他一個大耳括子。天底下還會有比自己更笨的人嗎?隨隨便便就被人利用,自己死了不打緊,還要連累了陌玉他們吃敗仗。

仲姜心中后悔不迭。

車子一個急停,她差點被甩出車外。霉草被扒開,仲姜見到一張敦實的臉。

“馬上穿好衣服,向西十里有人會接應你!”

說-完,他丟下一套衣服背朝她站定。

仲姜沒有猶豫,飛速穿上衣服。眼前不管是敵是友,至少現在已經出魯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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