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姜有氣無力地回到奔月樓，見楚童正在整理打包。

“你在干什么？”她的心亂成一團，實在害怕楚童再出任何意外。

“我已經將奔月樓轉讓了，三日后它就有新的主人了！”楚童清理完衣物拍拍手。

“為什么？這不是三娘留給你的嗎？”仲姜大惑不解。

楚童故作輕松：“不為什么，就是忙煩了想舒服一點。”他將柜子打開拿出成箱錢幣遞給仲姜：“這是轉讓奔月樓的錢，娶你夠不夠？”

仲姜白他一眼：“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思開玩笑！”

“我知道這些天你在為那個人煩憂，想逗你開心一下！”楚童眼眸真摯：“雖然我不是很喜歡那個人，但卻見不得你難過。現在要救他少不了要打點一些，我把店轉了也不知這些錢夠不夠使。”

仲姜心中一暖，情不自禁握住他的手：“楚童，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

“也不知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楚童感受著她手心的溫熱，默默看她一眼暗自嘆氣。

倆人正默然相對時，一輛華車停在門口，瑞安帶來老夫人病危的消息。

“老夫人已經醒了，大將軍特意囑咐在下接姜管事過府上去，請姜管事務必帶上那支鳳頭玉釵！”瑞安強調。

上天啊！你為何這么無情？要使這些親近的人都在同一段時間一個個離去？仲姜匆匆忙忙拿了玉釵上了馬車駛向司馬府。

司馬田難得在大門口候她，直至她走入大門司馬田突然對她說：“姜雪，你可不可換女裝去見我母親？”

仲姜剎時呆立無語————

“這還是我嗎？”仲姜打量著鏡中的自己，一條月白色絲質長裙，腰間有一根淡紫色的絲帶。而上衣是繡著淡紫花紋的小對襟。通體簡潔、素雅，剪裁合體就象是為她量身定做。

“這是小姐以前最喜歡的一身衣衫，大將軍一直沒舍得丟！”服侍她更衣的老媽媽說。

她的長發放下來，梳順后隨意挽在腦后。當梳頭的老婆婆將鳳頭釵插上她的發髻她幾乎不敢認自己。

鏡子里那個清雅脫俗的女子是自己嗎？

老婆婆在身后不停拭淚，“突然一看還真以為是小姐回來了！”她哽咽地喃喃念著。

在仲姜進入老夫人房門的一剎那，屋內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司馬田夫婦的眼睛濕潤了，如同真的子規回來了一般大家激動不已。

“娘，你快看看，誰來了？”司馬田驚喜地將仲姜推到榻前。

老夫人聞言慢慢睜開眼，瞳孔突然一縮：“規－－規兒！”她伸出手來，近日食水不進已虛弱得連手也抬不起來。

“娘！”仲姜蹲在榻前緊挨著她的臉，“好孩子，你總算知道回來！”老夫人的臉在她頰邊輕輕磨擦著，淚水浸透著彼此的臉。

“規兒累了，以后永遠也不離開娘，每日伴著您可好？”仲姜給老夫人拭去淚水。

她一定是我的外祖母，否則我不會與她這么親，我的心也不會這樣痛，仲姜對自己說。想起母親去世時，父親汝發就是這般抱著母親。看著形容枯槁的老夫人眼前便出現母親離世前的病容，除了年紀長一些幾乎是一模一樣！

可憐的外祖母，您還不知我娘——也就是你的規兒早已先你而去了！仲姜淚如泉涌。

“田兒，娘睡了好多年嗎？你怎么這么老了？”老夫人看向司馬田。

司馬田上前哽咽難語，只是緊握住母親的手。

“我一定只是做了場不好的夢，醒來規兒還是原來的模樣！”她輕輕地說著，手撫仲姜額前的疤痕。

“田兒，你要答應為娘一件事！”老夫人凝視著榻前的親人。

“母親請講！”司馬田立即與夫人跪在榻前。

老夫人轉頭看著仲姜：“今生今世保護好你的妹妹，不可讓她受一絲一毫的委屈，你可能做到？”

司馬田夫婦伏地深叩：“母親敬請安心，就算拼了性命也會護得妹妹的周全！”

一絲笑意浮現在老夫人嘴角，她安心地看著仲姜：“規兒，聽－－到了嗎？以后－－－－再也不用害怕－－－－－－那些壞人來－－－－－－殺你了！”

“娘，規兒不怕－－－”仲姜哭出聲來。

“讓娘－－好好親－－親－－你！”老夫人喃喃說著，未待仲姜的臉挨過來便瞌然而逝。

“娘！”悲傷的嘶吼沖破了司馬府的夜空，緊接著是一片痛哭聲。

老夫人已含笑滿足的離去，她若真是外祖母，那么冥冥之中自己已替母親還了這個親情債。入夜，仲姜跪在老夫人靈前流淚不止，她凝視著鳳頭釵：“娘，但愿你和外祖母會在另一個世界里相聚？不過，你們還能認出彼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