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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香隱大漠,晴天霹靂

  • 大唐風華錄
  • 曦和夫人
  • 3333字
  • 2013-07-06 12:38:28

王宮寢殿,層層深紫厚重簾幕之后,靠窗的高腳花凳上擺放的蓮花銅香爐中名貴熏香散發出裊裊輕煙,一隊高鬢藍衣宮女高高托著精致的雕花木質托盤恭敬跪地,兩個淺紫衣裳的宮女上前,小心脫下伏念穿慣了的灰色長袍,交給旁邊的侍女疊好放入木托盤中。

待那個宮女退下,另一個跪地的侍女起身上前,淺紫衣裳的宮女雙手取過木盤中疊的整齊的紫色長袍,輕輕抖開,伏念平伸雙臂,宮女小心在白色里衣外替他套上雙袖,系好腰側衣帶,再取出托盤中將嵌著純白美玉的玉帶,滿臉通紅的環繞伏念腰身,偷偷抬眼看了一眼伏念,見他們俊美無雙的王臉上淡淡的沒有一絲表情,急忙將末端的鎏金帶鉤扣緊,退立在一旁。紫色長袍在突厥代表著王的權威和無上地位,襯得平日清濯的伏念華貴無比,衣飾宮女退下后,梳頭宮女上前,將紫檀木梳浸在藥油里,取過另一個木盤里的絹帕細致擦拭干凈,左手托著絹帕,將伏念烏黑的頭發一縷縷放在絹帕上梳理整齊,隨意披散的頭發被緊密束在頭頂,用白玉蘑菇頭式玉簪固定住,簪身減地浮雕龍紋,雕工秀雅,龍紋線條連綿自如,篆文穩健,此白玉簪亦是突厥王權的重要象征。

一切裝扮妥當,突然伏念的近身侍衛翊低首進來,躬身道:“王上,有要事稟報。”伏念揮退眾宮女,踱到窗邊,負手而立,望著紅棱木窗外的一抹新綠,語氣平緩問道:“說吧。”翊躬身半跪道:“屬下收到消息大將軍已隨劉文靜司馬與唐國公匯合。還有——”伏念接到,“吞吞吐吐做什么?”翊連忙道:“夏莊求見王上,約在即漠城北城門相見。”略頓了一下,又道:“王上如今尊貴非比平日,那夏莊隨是紅鳶夫人侍衛,終是來路不明之人,且即漠城人煙稀少,望王上以安危為重。”伏念親自上前扶起他,道:“紅鳶雖與我效力時日不長,但功勞可與你不相上下,況且,”伏念放開翊復走回窗邊,望著窗外景色,凝眸緩緩道:“宮闕重樓,莫不屬我伏念,又有何所懼.,備馬。”

北城門外呼嘯的風卷起一層淡金黃沙,留下漣漪般的痕跡,很快就被另一層覆蓋,伏念遠遠的看見黃沙之中孤身而立的夏莊,寬大的白色的斗篷被風吹得鼓起,獵獵作響,斗篷下本是明朗干凈的臉長了胡茬,眼下黑黑的陰影平添了幾分憔悴,伏念止住欲跟隨而來的王宮護衛,翻身下馬,緩緩走近,夏莊欲單膝下跪,被伏念一把扶起,伏念注意到他懷里白色錦緞包著的小木箱,目光一滯,輕聲問道:“是紅鳶?”夏莊面有沉痛之色,點了點頭。伏念心里默嘆一聲,以一個朋友而不是一個王的語氣關切問道:“以后有何打算?”夏莊低頭盯著腳底不斷揚起的黃沙,緊緊抱著懷中的白色小包袱,沉聲道:“莊別無所求,小姐生前所愿已了,但愿王上允許我將小姐帶到遠離塵世紛擾之地,安靜離開。”伏念問道:“她得以安生后,你如何?”夏莊苦笑一聲,道:“生時不能相守,但求死后可以常伴,王上盡管安心,我自會尋得容身之處,守護小姐。”伏念心頭酸澀,再也發不出一言,一聲呼哨,喚來座下寶馬,把韁繩遞到夏莊手里,懇切道:“無論如何,好好活著,她在天之靈才會安心。”夏莊默默點頭,瘸著走到馬邊,利落翻身上馬,將白色小包袱緊緊系在胸前,低喝一聲:“駕!”策馬奔馳而去,馬蹄揚起的飛沙漸漸平息,直到白色披風漸漸化為一點消失在茫茫大漠,伏念才收回凝望的視線,利落翻身上了侍衛牽來的馬,打馬離開,不再回頭。

當夜,月上西樓,綺羅只著了中衣呆在房中,坐在銅鏡之前,默默凝視著鏡中依舊面色蒼白的自己,李建成不顧綺羅婉拒,每日執意送來混了鮮血的藥丸,看她吃下才肯離開,唇齒間的血腥味吃了蜜餞后依舊難以消除,夏縵一下下替她梳理著頭發,做著睡前的最后準備,綺羅目光微垂,自鏡中移開,撫著腰間的微微泛黃的玉鈴鐺,指尖蘸了胭脂在桌上寫到:“子安許久不聞消息。”夏縵見了,梳發的手一頓,愣了片刻道:“或許——邊關緊急,穆公子無暇回信吧,穆公子武藝高強,定能平安回來,小姐盡管寬心。”綺羅見她話間吞吞吐吐,心中不安加劇,悄悄看了一眼屋中桌上的香爐,卻并未言語,早早躺好歇下,夏縵眼里神色復雜的看了眼床上安靜睡下的小姐,吹滅燭火,在外間和衣躺下。

子夜,長安淅淅瀝瀝下起小雨,萬籟俱寂,客棧中旅客多疲乏,早已熟睡,同樣本應熟睡的綺羅卻突然睜開雙眼,眸光清亮,掀開錦被,起身拿起外袍,輕手輕腳走到外間,看了一眼昏睡的夏縵,用桌上早已涼透的茶水將香爐中的安息香澆熄,悄悄推開、房門,走了出去。走下木樓梯,行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腳步略顯匆匆向穆府走去。

行至穆府門前百米處,雨勢漸大,綺羅匆忙間出來沒有帶傘,已被淋了個透,遠遠看見微弱月光下,黑漆大門兩邊在風中搖晃的白色燈籠,眼中滿是不敢置信,眉頭緊皺,緊跑幾步,白色燈籠上濃黑的“奠”字分外刺目,綺羅如后腦被人重擊一般一陣眩暈,兩行清淚已不覺留下,跌跌撞撞跑到門前,用盡全力拍打大門上的青銅獸首門環,穆府老家仆急急撐著傘跑來開門,開門見一個在雨中瑟瑟發抖的臉色慘白的女子,雨水自頭頂留下,狼狽不已,燈火昏暗故看不清臉,家丁吃了一驚,一股寒意自后背升起聲音微顫問道:“你……你是人……是鬼?”綺羅抬頭,滿臉淚痕,朝老家仆微微一點頭。那老家仆一愣,抖著將燈籠舉高,見是綺羅,吃了一驚,“李——李小姐?”急忙把傘撐過去替她遮著雨,“快,快進來,別凍著了,我這就去通報夫人。”把綺羅讓進了花廳,去通報穆夫人。

大堂,燭火搖曳,穆夫人著素色麻衣,洗盡鉛華,獨自跪坐在蒲團之上,面對著一口黑漆棺材,雙目紅腫,此刻卻無淚,只是癡癡的望著那口棺材,懷里緊緊抱著的牌位上,赫然寫著:“愛子穆遠之位。”

老家仆在門前看到這一幕,想到早逝的少爺,眼里不禁又留下兩行濁淚,怕惹夫人傷心,慌忙用袖口擦干,輕聲道:“夫人,李小姐來了。”穆夫人仿佛被驚醒般打了個激靈,聲音黯啞問道:“綺羅,來了?”老仆人忙應道:“是。”穆夫人緩緩起身,因為跪的時間時間太久,雙腿失去了知覺,一個趔趔就要摔倒,老家仆急忙上前攙扶,再也忍不住淚水,哽咽道:“夫人,請節哀吧,少,少爺在天之靈看到您這樣會傷心的。”穆夫人依舊癡癡的,并未言語,站好后剛要把懷中的靈牌擺上供桌,突然聽到身后玉碎的清脆響聲,慌忙回頭,卻見綺羅癡癡的站在大堂門口,整個人如紙一般蒼白單薄,腰間的玉鈴鐺因為手突然用力,穿著的絲線被拽斷,玉鈴鐺磕在門檻上瞬間碎成幾塊,臉上淌滿淚水,和雨水混在一起,辨不分明,烏黑的發絲粘著在臉頰,平日光彩瀲滟的雙眸一片迷蒙,沒有一絲神采,張了幾次嘴卻說不出話來,終于似乎用盡全力邁進門檻,下一刻便跌坐在冰涼的地板上,穆夫人心疼的走上前去,把綺羅摟到懷里,綺羅連哭泣都發不出聲音,只可怕的顫抖流淚,穆夫人試圖讓她顫抖冰涼的身子冷靜下來,卻無能為力,綺羅在穆夫人懷里抬起頭,朝那口黑漆棺材望去,穆夫人小心把她從冰冷的地上攙扶起來,綺羅在穆夫人的攙扶下,一步一步,緩緩的走近,走到棺材一步之遙的地方,再也支撐不住,再次摔倒在地上,“穆遠”的尸身在棺材中面目如生,仿佛只是睡著了一般,唇邊還有一抹不易察覺的淺笑,雖已時隔半月,“穆遠”的尸身卻竟沒有腐爛發臭,反而散發出陣陣透骨隱香,綺羅顫抖著把冰涼的手抬起,近乎透明的指尖自穆遠額頭,眉心,鼻梁,嘴唇,下巴,依次緩緩拂過,然后,輕輕的拉起他的左手,那雙曾給她無數溫暖,曾拂過她發間的手,曾為她折過梅花的手,此刻,冰涼的沒有一絲溫度,突然,綺羅的指尖碰到“穆遠”尸身的手心,本應因為長期拿劍而布滿老繭的左手掌心居然光滑無比,綺羅一愣,心里頓生疑惑,不動聲色的輕輕放下棺中“穆遠”的手,正待起身,穆夫人突然拉住她,懇切道:“綺羅,如果你愿意,就認伯母作干娘吧,不然,不然你孤身一人,阿遠也——阿遠也走的不會安心。”穆夫人說道最后,已是泣不成聲,綺羅不敢置信的望著穆夫人,眼里滿是疑惑望著穆夫人,穆夫人和老仆人無措對視一眼,穆夫人試探性的輕聲問道:“孩子,你——你還不知道消息嗎?李將軍被奸人誣陷,已經,已經——。”穆夫人見綺羅顫抖的越發厲害,不忍再說,綺羅突然猛的一把推開穆夫人,瘋了般扭頭便向門外跑去。

突然,穆府門前傳來一聲嘶鳴,卻是已經三天拒絕飲水進食的追風,掙脫了馬廄跑了出來,跑到綺羅身邊,恭順停下,水潤的大眼睛里竟隱見淚意,綺羅爬上馬背,朝城外一指,追風居然向能看懂一般,朝城外疾馳而去,隱在穆府石獅后的紅色身影亦運起輕功追上,速度竟不比奔馳的追風差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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