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我們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吃著。

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看著他，好長時間，他也沒有察覺，我忽然覺得，他在我的世界之外，很遠的地方，任我怎么也突破不了的障礙。我們之間橫隔的太多，太多了。

我把水杯推到他面前，他抬頭看我，然后，隨手拿起喝了一口，放下，他又繼續吃著，并沒有一句話。

“傾遠？”我終于按捺不住。

“恩。”他漫不經心地應著。

“我記得你最討厭橙汁了。”

“……”他似乎有些不解。

“看來，你已經改變咯。”

“沒有。”

“是嗎？“我笑著，“我覺得你并不討厭呢，剛才你不是也喝了嗎？”

他看著我，我不懂他的表情。是不悅的吧？

許久－－

“你在試探我。”他開口下結論。

試探？

我別過頭冷笑。

很好，看來我們的確只能用這種方式相處了。

我拿過他喝了一口的橙汁，一口喝完，把空杯放到桌子上：“味道很不錯。”

然后，我開始收拾自己的餐具。整個過程，我們誰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廚房里，我打開水龍頭洗著盤子。

我知道我剛才做得的確不對。可是，我只能用這種方法喚醒沉浸在他世界里的聶傾遠。我知道他的世界里沒有我，如果，站到他的面前他也看不到我，是不是，他就會永遠都看不見我。請原諒我的自私，這種感覺很是可怕，我怕我就是空氣，始終都無能為力。

我的眼淚掉進水池中，我很想走過去抱住他，告訴他，我愛他。

可是，我知道，我太過在乎他，只要他的一點點舉動，都會影響我的情緒。

我不知道，在說完我愛他之后，下一刻他的哪個舉動又會將我打入地獄，這是一場永無止盡的拉鋸戰。最終我只能身心疲憊地退出，看他千帆看盡終于停靠在某個溫柔港灣，那里，沒有我。

想了想，終于，我還是挫敗。

我沖了咖啡，端去和他道歉，我要告訴他，是我心情太急燥，我說過要相信他的。

我準備好微笑的表情，深呼吸，然后推開書房的門。

他正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我知道，他一定是煩透了，可是，他還是忍住沒有發脾氣。以他的性格，做到這種份上，我應該幸慶。

我正要走過去，他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接起，很溫柔的聲音：“別鬧了好不好？你應該注意休息。”

我僵持在原地。聽他溫柔的打完電話，手指在水杯上漸漸僵住。

我知道，我的小家子氣又冒出來了。我警告過自己，對面前這個男人，我不能這樣，我又不是他最在乎的，他不屑于我這樣，相反的，他還會厭惡。

可是，我不是大家閨秀，我做不到海納百川。

最后，他說：“好了，你等我。”然后掛電話，我見他掛電話，立即轉身要出去。

他發現了我，叫住我：“莫顏？”

我匆匆走著，我停不下腳步，我也不敢停下，我怕我的理智瞬間崩潰。

他起身開拉住我：“莫顏！”

我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努力地讓自己看起來好像波瀾不驚的樣子。

我轉身面對他微笑：“要出去嗎？”

他怔住。

“天氣很冷，喝了熱咖啡再走吧，暖身子。”我把水杯放進他的手中，又出去拿他的上衣，他也跟了出來。

我把衣服披到他的身上：“衣服也要多穿，不要穿著襯衣走來走去的，現在已經不是夏天了。”

他皺眉：“莫顏？”

“還有…”

“你都不問我去見誰嗎？去干什么嗎？”他打斷休休不喋的我。

我低頭看向別處：“我想…我知道是誰。”

“那你就不該這個樣子。”我抬頭看他：“不該這個樣子？那我應該哪個樣子？求你不要去嗎？”

他眉頭皺的更深了，不悅地看著我。

“那好，聶傾遠，我現在求你，不要去好嗎？”我懇求地看著他。

他好像不相信我的請求，吃驚地看我：“莫顏你…”

我拉住他的手：“好嗎？”

他看著我，許久：“不能不去的。”

“呵呵。”我放開他忽然自嘲地笑了起來：“看吧，我就是求你，也還是留不住你的。”

“莫顏…”

“好了。”我輕松地笑，把他手中的水杯拿過來放到茶幾上，幫他穿好上衣。幫他拿好車鑰匙，把他送到門口，打開門，我依舊微笑著。

他看看我，欲言又止。

正當他出去的一剎那，我忽然又神經質地拉住他，微笑著壓抑著心中的不安：“早點回來，我等你。”

他沉默地點點頭，眼中有著動容的神情。

“恩，再見。”

“恩。”他轉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