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怒火沖天

“啪”碎裂的聲音就像是一根針，扎進廳堂中俯身跪下的幾人的耳朵中。坐在主位的中年人，憤然揮袖，一杯熱茶就砸在跪在下面的年長少年身上。少年驚恐至極，渾身瑟瑟發(fā)抖，滾燙的茶水由頭淋下也絲毫不敢妄動。他身側(cè)跪著的即是與他比試的另一少年，此時長跪于地，身軀卻絲毫不彎，臉色如同生鐵澆筑般看不到絲毫變化，眼里卻像是蘊有洶涌的浪濤，眼神忽明忽暗像是暗潮涌動。兩個人臉上都有紅腫的五個手指印。中年人繼續(xù)訓斥：“為師告訴過你們多少次！我玉劍山莊立派這么多年，江湖上提到人人敬仰，靠的就是待人和善，唯有身正品性優(yōu)良，才能駕馭玉氏十三式如此的殺招。而你們今日居然為了小小的比試如此大動干戈，日后豈不大開殺戒？”中年人如同暴怒猛虎，聲音宛如暴雨中的炸雷。

這是玉劍山莊的主廳，莊內(nèi)大事才會動用。本在閉關(guān)的山莊莊主玉辛軒，聽到消息也是勃然大怒，人命關(guān)天，他如何能忍受此等大事，匆忙召集全莊人聚集于此。大廳中央懸掛著祖師爺開宗立派時用的玉劍，相傳玉劍乃絕世神兵，可是山莊祖訓，后人永不得動用。很多人好奇，如此晶瑩剔透的玉劍，如何傷的了人，又如何能孕育出這等威力高深的劍法。江湖上一再有人惦記，只是迫于玉劍山莊威名而作罷。如今年月日久，也無幾人記得了。

“徒兒知錯，甘受師父責罰。只是請師父切勿動怒，以免傷了身體。”俯身下跪的弟子名為玉天啟，是被師父在江湖行走中收為徒弟，無父無母，卻被師父賜名賜姓，所以平時養(yǎng)成低調(diào)做人，勤學苦練，孝敬師長的品性，卻不想今日犯下大錯。而中年人名為玉辛軒，身為這一代莊主，一直以祖訓為先，意在光大門楣，否則也不會破例在年輕弟子中傳授玉氏的絕學。天啟一直是他最喜歡的弟子，為人堅韌，且極具孝心，不論品性還是資質(zhì)皆是這些弟子中的佼佼者，絕不會做出同門相殘的事情。他剛才一時怒火中燒，此時罵也罵了，打也打了，畢竟是一代宗師，也開始細心琢磨前后因果。他略微轉(zhuǎn)頭看向旁邊直跪的弟子玉天河，不禁皺了皺眉。這些弟子沒人比他更了解，玉天啟宅心仁厚，而玉天河則心性倔強，性格執(zhí)著，脾氣易怒，平日里頂撞長老幾乎是常事，看到他這個師傅才會少許收斂，即便如此，下跪時仍無一點悔改的樣子。玉辛軒并非不明事理，深知少年人血氣方剛，天河不比天啟，越是責罵越是難以管束，只能日日疏導以圖磨去他的戾氣。

想到這里，玉辛軒也刻意放緩了臉色，沉聲道：“天河，我說過比試的時候點到即止，聽長老與同門所說你與天啟師兄比試，技不如人明明就要落敗，偏偏突然使出同歸于盡的招數(shù)，逼的師兄出此殺招。他們可曾冤枉你？”玉天河臉色依然沒有絲毫變化，聲音平靜：“沒有。”玉辛軒看到他仍是一副傲然的樣子絲毫不知悔改，不禁一股無名怒火涌起，深深吸了口氣說：“平日為師訓誡過你，為人剛過易折，師兄弟平日里比試點到即止，即便這次輸了，下次贏回來便是，為何要如此以命相搏？”玉天河傲然道：“刀劍無眼，師兄比我入門早功力深厚，我自然無話可說，只是眼看能勝我，便心生大意，被徒弟抓住時機，一招即可破敵。如不是師兄傳自師父絕學，師兄必然敗于我的劍下。”邊說雙手不禁握拳，關(guān)節(jié)發(fā)白，微微顫抖。玉辛軒再皺眉頭，明白獅子搏兔亦用全力的道理，只是這徒弟驕縱的性子若再是不改，日后不知會釀出什么的樣的禍端：“師兄不忍傷你，一而再再而三忍讓，此次他雖是險些犯下大過，但緣由卻在你一人身上，我罰你師兄如此，他此時一言不發(fā)的受著，卻也是為你，難道你就沒有絲毫的悔改嗎？”不覺間，聲色俱厲，他只要這孽徒認錯，今日這事便了了，閉門思過去就算了。

玉天河冷聲道：“技不如人，死而無憾。可師兄如此這般，即是當眾戲耍我，徒兒豈能受這等侮辱？”玉辛軒一聽又勃然大怒，狠狠一掌拍向案幾。臺下人無不人人自危，一眾長老也不禁面色寒霜。

玉天河熟視無睹，搶著朗聲道：“師父入門時候說過，玉劍十三式為本門絕學，只有劍道小成，在門派內(nèi)待滿十五年，由眾長老考核劍法、品性，一切皆合格后，才能傳此絕學，下山歷練。”說著說著他也不覺一股妒火中燒，他一心想出人頭地，學成至高武學，受萬人敬仰，師父說過絕學不輕傳于人，他不是不懂，日夜勤學苦練，自己耐心孝順師父，只盼能得師父青睞。他也知道師父喜歡天啟師兄，處處偏心，可是想著下山時仍要實力說話，只要那時自己能勝過他，便無所謂其他種種。可是如今比試，他的師兄都能使出如此威力巨大的殺招，他如何能氣的過？

“好！好！好！”玉辛軒怒極反笑，伸手輕摸椅子扶手，一連說出三個好字。臺下一眾師兄弟不禁縮了縮脖子，知道師父已是怒火中燒，此時再不認錯，絕無善了的可能，可能連累他們也受責罰，不禁滿臉乞求的望著此時仍倔強的長跪昂首的少年。而此時玉天河也知道師父動了真怒，可他內(nèi)心又何嘗平靜？這么多年來的隱忍就像一只重錘，深深敲在他的心上。他有無數(shù)的話想吼出來，吼出來，吼的所有人都聽見，讓他們知道，永遠不要小瞧自己，讓他們知道這個世間是多么的不公平！

“師父說過對眾弟子一視同仁，今日一見卻早已把玉氏十三式交予師兄，讓眾弟子如何心服？”玉天河越說越是激動，此時竟然站起身來，面色通紅，與師父針鋒相對，大聲而論：“如此傳了出去，師父出爾反爾，讓我玉劍山莊如何在江湖上服眾！”

玉辛軒面色大變，他也不想這個弟子居然積怨如此之深，小小年紀隱藏如此，日后必然有大禍，今日必須讓他心甘情愿的認錯受罰，也拍案而起，畢生功力毫無保留的噴涌而出，化作無形威壓朝玉天河奔去：“為師如此做法，自然有為師的考慮，你師兄宅心仁厚，用功刻苦，上對得起眾位長老，下對得起各位師兄弟，我傳他劍法如何不可！倒是你，犯錯不知悔改，如今公然頂撞為師，成何體統(tǒng)!”

玉天河感受到師父澎湃的氣勢也是駭然色變，全身功力抵擋，也毫無作用，漫天的洶涌的劍氣壓的他抬不起頭，一只腿已然彎曲，單膝跪地，但仍然極力反抗，毫無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