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美人姜瀾

生活重歸平靜，每天重復著同樣的事情，枯燥無比。

唯一一件便是朝中大臣一致勸諫，后宮過于單薄，從各地送上了選拔而出的秀女送進了王宮，自然，其中多為王公大臣之女，雖說是為了江山社稷所想，但個中深意誰都明白。

這日，安安奉趙政之命將一疊佛經送至蜀陽宮，喚了琳檀同行，托著佛經往蜀陽宮走去，半途，遠遠就看見孫福宏領著一幫人，皆是十八、九歲的妙齡少女，容貌姣好，秀發及腰，步態輕盈，身著水綠色束腰長裙，襯托出婀娜多姿的身材。

雖說孝文王已逝去，可子楚依舊保留著孫福宏宦者令的身份，仍由他掌管宮中宮人。

“想必，這些便是新選進宮的秀女了。”琳檀在安安身后輕聲道。

走近，安安行了一禮后站到一旁，孫福宏微微一笑點點頭。

待人群從安安面前完全走過之后，安安才和琳檀抬起頭往前走去。才走沒有幾步，卻聽身后一陣嘈雜，在沉寂的宮廷里顯得格外突出。

回過頭，原來是一個秀女摔倒了，也接連導致周圍的一圈人都摔倒在地。安安正準備轉過頭，卻看見一名摔倒的女子站起身狠狠給了身后的女子一巴掌，那一巴掌就連遠處的安安都能夠清晰的聽到，足以見力道之大。

“賤人”，打人的女子柳眉上挑，鳳眼微瞪，下顎微抬，她的容貌在眾人中并不出色，膚色過于白皙，仿佛有些病態，但眼角眉梢皆是傲氣，雙眼掃過被打的女子，盡是不屑，語氣厭惡至極：“出身低微也就罷了，還盡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貧賤坯子”，越說聲音越大，旁邊的秀女，看熱鬧一般，有人欲上前阻止，被身邊人拉住衣角搖搖頭。

琳檀仿佛看出了安安的疑惑，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她叫羋延齡，太后的侄女兒。”

羋延齡冷笑一聲，瞥一眼人群，看向被打的女子，皺起眉：“你瞪著我做什么？”伸出手，眼見又是一巴掌，卻被對面的女子牢牢抓住，因為被打的女子是背對著安安，所以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聽得到她聲音冷淡，一字一頓的說道：“奴婢卑賤之軀，只怕臟了您的手。”

羋延齡嘲諷：“這些日子你倒是學乖了，知道躲也沒用，天生一張狐媚子臉，看著就讓我心煩。”

孫福宏咳嗽兩聲，清了清喉嚨，掃一眼人群：“好了，好了，快些走吧，各位小主都是要承天恩的人，莫要耽誤了吉時，走吧。”

“聽說羋夫人早產，氣血不足，生下羋延齡便撒手人寰，娘胎里落下的毛病，羋延齡自幼體弱多病，一到寒冬，參湯不離口。許是對夫人的愧疚，許是遺憾，陽泉君便將對夫人的愛全都轉移給了羋延齡，對她是百依百順，連太后亦是寵愛有加，所以難免落得有些嬌縱。”琳檀解釋道。

安安點點頭，邊走邊說道：“錦衣玉食養大的小姐，有些小姐脾氣正常不過。你可知被打的女子是誰？”

琳檀搖搖頭：“剛才她背對著我，沒有看清，估摸著也是位小姐吧。”

由宮女稟報，安安和琳檀隨后進了毓年宮，宮女帶領她們走進一個小隔間，華陽夫人跪在一尊佛像前，喃喃念經，穿著一件棗花色略微暗沉的曲裾，頭上也只插著一只鑲金珊瑚寶釧，挽起簡單的發髻，容顏依舊只是眉目間多了幾分滄桑。

聽見推門聲，華陽夫人睜開雙眼，安安從琳檀手中接過托盤，行跪拜禮：“參見太后”，雙手托舉起佛經：“世子知曉太后誠心誦經念佛，特意謄寫了一些佛經命奴婢送來。”

宮女接過安安手上的托盤，“政兒有心”，華陽夫人慈祥的笑笑：“太醫有按時請脈嗎？”

“太后掛心，孫太醫一直都按時來請脈，說是余毒已排清，無大礙了。”

“嗯，以后你們準備吃食都要萬分小心，這種事情萬萬不可再發生了。”

“諾。”

安安和琳檀疊手行禮慢慢退出，快退出門檻的時候看見一名宮女附在華陽夫人耳邊說了什么，華陽夫人皺眉，揮手讓她退下。

不出意料，羋延齡被封為齡美人，但意料之外，同被封為美人的還有一位，連琳檀都沒有聽過名字的人。

姜瀾。

王宮之所以是王宮，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都會引起軒然大波，不出一夜，姜瀾的名字傳遍了整個王宮，都說，天仙下凡也不過如此，舉手投足間仿佛都透著一股仙氣，連帶著路人都有些飄飄然。不足之處便是身份有些地位，原只是林宗正，林翰家的舞姬，被收為義女，因美貌和卓然舞姿聞名。

相比這些，更讓安安驚訝的是琳檀告知她的消息，姜瀾便是那天被羋延齡掌摑的女子。

一個女人對另外一個相見僅數日的女人的恨意會是什么呢？安安能想出的唯一理由便是嫉妒了，而對于羋延齡來說，她嫉妒的原因只怕也只有一個，美貌。

盡管宮中傳的沸沸揚揚，但安安卻一直無緣相見，說不好奇那是假的，可是王宮這么大，想要相見也著實不簡單。

趙政嘆口氣，放下筆：“你最近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啊？”

“你今天磨墨都是一個方向。”

安安提裙跪地：“奴婢該死。”

“起來吧，我說過，沒人在的時候不用自稱奴婢”，趙政雙手扶著桌邊站起身：“說吧。”

安安琢磨了一會，緩緩道：“宮中人人都在流傳，瀾美人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奴婢都有些神往，一直想著能夠一窺真容。”

趙政微皺眉頭，又很快舒展開，不以為然的笑笑：“王宮太小，日后總是有機會的，倒是你，怎么我近日瞧著你精神不大好似的，眼圈周圍都有些發青了。”

安安微怔，下意識的用手摸上雙眼，笑得牽強：“許是近日有些忙碌，夜間睡得不好。”

趙政點點頭：“近日是忙了些，可你也要注意自個兒的身子，父王才登基，我聽說這幾日還有鄰國遣使者前來，只怕還有的忙了。”

安安心下暗自忖度，子楚繼承王位，鄰國前來覲見并不稀奇，派遣使者也只是為了利益而商討，只是這幾日也并聽說有什么鄰國使者入住王宮，過于平靜，疑惑道：“只是這幾日，奴婢并未見著使者入住王宮啊？”

“是嗎？”

趙政背過手，考究般看著她：“我那日仿佛聽說，呂相請旨父王，道自己愿盡地主之誼，將使者盡數請到了自己的府邸呢。”

他的嘴角微微上挑，似笑非笑般，安安話剛到嘴邊，看著他捉摸不透的表情，猶豫再三，將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