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鬧市里轉了兩圈，待身后府里派出的侍衛跟上，便就轉回了府中。

剛一進府，就見老太君身邊的丫頭蕊兒氣喘吁吁的迎了上來。“小姐來的倒是也巧，老太君剛剛吩咐你過去呢！”

“什么事？”芊塵一頓，忍不住詢問。

“許是小姐出嫁的事，剛看見拿了嫁衣出來，可能是讓小姐試嫁衣吧！”蕊兒也不瞞著，說到嫁衣眼睛都亮了起來，話匣子一下子就打開了，“那嫁衣可真是好看，聽說是張裁縫花了整整一個月趕制出來的呢！連老太君看了都……”

芊塵呼吸一窒，復而笑了笑，并不怎么搭話，只是蕊兒的話卻再也聽不下去了。嫁衣？連他都不在了，有嫁衣又有什么用？

蕊兒說了半天，見沒有人應聲，疑惑地轉頭瞧她，“小姐？”

“小姐，是……高興地！”聽雨沒有辦法，拉了拉跑有些跑神的芊塵，敷衍著蕊兒。索性是蕊兒也是未經人事，也就信以為真，只是皺了皺眉頭有些疑惑，“喔！不過，小姐看上去不怎么開心呢！”

“哪有呢，第一次嫁人，或許小姐只是不知道怎么應付罷了！”

“那倒也是！”

芊塵聽著兩人說話，沒有插嘴，短暫的苦笑溢出，隨即隱去，第一次嫁人嗎？可惜嫁不出去呢！路旁的枝丫上的紅綢還沒有撤完，眾人忙碌著，或許又要掛些新的上去。

遙遙的可以看見那片湖，波光粼粼的，那日雅蝶試嫁衣時，幸福憧憬滑上心頭，而今她竟然隱隱地有些刺痛，天地間哪個新娘怕也不會這么如她凄涼！而今，她為人婦，而她卻只余下苦澀。

進了屋中，見過了禮，芊塵輕斂雙目只等著老太君說話，老太君慈祥的握了握芊塵的手，派人取出了嫁衣。

見到那抹火紅，芊塵幾乎是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才抑制住顫抖，不知道她怎么會做出那般面色如常的神情，只是，雙手托著那輕薄的艷紅，只覺得逾過千斤。

笑言，轉身，進房，解衣，穿著，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蕊兒跟了進去，聽雨不敢，怕抑制不住鼻子里的酸澀，閉了閉眼，卻是在一邊默默地等。她只覺得他們在她已經漸漸結痂的傷口上殘忍地撒了一把鹽，而她，卻要微笑著接受！

再出來時已經是光彩照人，大紅色亮麗喜慶，典雅的設計使得它一點都不艷俗，反而顯得端莊典雅，隆起得衣領托著芊塵圓潤的臉蛋，寬邊的腰帶束緊冗雜的衣服，外面再兆一層紅紗，看上去若隱若現的曲線。

老太君看著滿意的點了一下頭，慈祥的笑臉皺起了滿臉的皺紋。

芊塵地垂下眼簾，怕著喜慶的顏色襯托的眼色更加黯淡。嫁衣出，眾人皆是交口稱贊，借著衣袖的掩飾，她攥緊了拳頭，勉強壓制下內心的悲哀，止住顫抖，故作無事地抬起頭。

老太君滿意地打量著她，連連點頭，“不錯，不錯！”

張開口剛想說些什么，不曾想被一陣尖厲的聲音打斷，“圣旨到，楚家幼女楚芊塵接旨！”

眾人大驚，紛紛起身迎接，林林總總地跪了一地，太監斜睨了兩眼眾人，待眾人跪定，便就尖著嗓子抖開圣旨便就開始念。

剎那間，一陣陰云遮住了芊塵的視線，心隨之沉到谷底。

“邊疆戰亂，祈王憂心國事，先定外患，后自成家……至于親事，另擇吉日，欽此！”

饒是早有準備，芊塵腦中還是“哄”的一聲悲鳴，繼而只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隨著“另擇吉日”而狠狠地撕裂，即使已經知道，卻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悲傷！

膝行兩步，含淚帶笑，抬起雙手去承接那猶如萬斤的圣旨，“謝主隆恩。”

“嫁衣……留著吧！”那太監等芊塵接旨后，陰陽怪氣的說著。

蹣跚著起身，眼睛觸及了身上的鮮紅，只覺得刺得眼睛生疼，周圍一片寂靜，似乎是呼吸可聞。未曾轉身便就知道眾人古怪的神色，嘴角微微抽搐，深深的呼吸，“恭送公公?！?

局面瞬間尷尬起來，依舊是那番眾人，卻迥異于剛剛的熱鬧，從容的回房，脫下那抹鮮紅，“奶奶，芊塵累了，就先告退了?！?

老太君張了張嘴，最終沒有叫出聲來，只是重重地嘆了口氣，姐妹們或是惋惜，或是幸災樂禍，淺淺的一瞥恍惚間看見楚問心的臉上一臉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