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的雨，就像那玉盤灑落下的珍珠，滴在地面上，開出一朵朵水花來。

一行馬車，停在一座府邸門前，與那兩座冰冷的石獅，淋著這江南絲雨，默默無聲。傳話的人，剛剛已經進去了，洛塵面無表情的站在馬車一旁，靜靜的等候著。

馬車內，東方不敗看著窗外的雨，雙唇微抿，心中一絲淡淡的情緒，滋然而出……自己多像那雨滴，不知何時落下，何時干去，無人懂，無人知。

不多時，急促的步伐聲，緩緩傳來，伴著踩著雨水的淅瀝聲……

一道淡黃的身影，出現在了大門內，不過卻變成緩步走來，雨水沾濕了袍底，滲濕了靴邊，晶瑩滑落堅毅的臉龐，掛著微笑，如那一徐春風……

東方不敗透過掀開的窗簾，看著那被雨水淋濕的人，心中沒來由一顫，不過很快便平復了下去，只是靜靜的看著。

“你來了……“

緩緩三個字，卻像耗盡了朱九全身的力氣，是啊，本是在府里看書的他，在聽黑甲衛的稟報后，那醞釀心底良久的情緒，噴發而出，他想馬上就見著她，扔掉手中的書后，便急忙的奔了出來，只是在快到門口時，那點小小的自尊，讓他放慢了腳步。

跨過門檻，朱九走到了馬車前，馬車旁的洛塵在看了看后，便走到了它處，并未言語。

古井并無波，卻被扔下了一顆石子，蕩起圈圈細紋，東方不敗看著朱九，不禁莞爾一笑，終是道出聲來：“你這樣子，可不像那九殿下。“

聞言，朱九淡淡一笑，道：“在你面前，我便只是朱九。“

東方不敗低下了眉頭，看不著她的表情，只聽她輕道：“你不會就這樣站在雨里吧。“

朱九一愣，馬上明白過來，剛欲轉身，一把黑色的竹傘，從旁遞了過來，朱九回頭一看，卻是一臉無奈的韓歷，在接過傘后，朱九不禁苦笑，剛剛房里似乎還有韓歷。

朱九不多言，撐開傘后，行到車轅前，東方不敗彎著腰出了馬車，只是輕輕一躍便下了來，讓抬著手的朱九不禁尷尬一笑，隨即將傘撐在了東方不敗的頭頂，未漏下一絲雨滴，他整個人兒，卻還是暴露在那絲絲細雨當中。

東方不敗瞥了瞥朱九，道：“走吧。“

兩人不再言語，走進了府內。

韓歷與那洛塵，在相互對視了一眼后，便也進了府……

厚厚的云層，落著細雨，洛陽城內的房屋頂上，被綻出一層蒙蒙白霧來，今兒這天，恐怕是停不下來了。

一杯青瓷，冒著白煙，卻是一壺上好的信陽毛尖，東方不敗端起杯來，輕輕一吹，淺淺的抿了一口，便放了下來，低眉處，又不知想著何處。

正當東方不敗的思緒飄在別處時，換好衣物的朱九，走進了大廳，他看著東方不敗的沉思狀，便也不出聲，緩緩坐在了一旁，靜靜的看著。

也不知過了幾時，東方不敗好看的眼皮一抬，卻是說道：“看夠了么？“

朱九一笑，輕道：“沒有。“

東方不敗也不惱他，道：“我今日來，你應該知道是為了何事。”

“知道。”

東方不敗旋過眼去，嘴角一笑說道：“那你準備好了么？”

朱九抬起手來，指尖在桌上茶杯的杯口，輕輕一轉，道：“東方姑娘一定滿意。”

東方不敗撇過頭，看著廳外，沒來由的說了一句：“我是日月神教的教主。”

廳外雨蒙蒙，朱九聞言，看著東方不敗的側臉，心中哽塞，自是明白她為何說出此語，良久道：“過幾日，府內池子里的荷花，想必是要開了，東方姑娘不如多留上一陣，好看上一看。”

“花開時，自是最好看的，可誰又知道它凋落時的悲涼。”東方不敗婉婉的拒絕了朱九，繼而說道：“明日雨停，我便回黑木崖了。”

朱九心中一黯，那些說不出口的話，終究還是說不出口，淡淡一笑，撇去心中想，道：“小的時候，母妃教我彈琴，我本不愿學，奈何犟不過她，便學了些曲子，今日無事，便獻上一首，不知東方姑娘可有興趣？”

東方不敗看了朱九一眼，輕柔笑道：“我還以為你只會那血腥之事，也好，你彈，我聽著。”

朱九莞爾，抬起手拍了兩下，一名宮裝侍女，便抱著一副古琴進了廳來。

鳳尾矮桌輕放，那名侍女小心的將琴擺了上去，然后點燃一方熏香，香煙裊裊，如是清雅。

朱九上前，緩緩坐下，抬手一拂，琴弦錚錚作響，抬眼輕道：“琴名綠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