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角都沾著淚，一雙眼睛紅又腫，我盯著他神游了半晌，默默地嘆了口氣。

“這位公子啊，你不是喜歡這位小姐嗎？”歪過頭思考了一會兒，加了一句，“徐小姐。”言罷，還抬起頭想要尋求認同感。

面前這個臉上一片狼藉的朱公子“唔”了一聲，“我叫朱葉青。”

他說出自己的名字的時候，我的腦海中就浮現了以前住在寥落山的后山頭的那個蛇妖，性子穩妥厚實，還常常約我去他的山洞品嘗他從懸崖壁上采摘的野果。說實話，自從我離開寥落山，這萬兒八千年的我再也沒有吃到過這么美味的果子。可是這個蛇妖的事，是什么是么時候發生的？我還未曾上過天界的時候，還是我掉回寥落山之后。我搖了搖頭，實在是理不清了。

這邊朱葉青公子還在絮絮叨叨，見我搖頭，“咦”了一聲，“仙女姑姑對我的計策有看法，不認同嗎？”他低頭沉吟了一會兒，“還請高見。”

“嗯？”我抬頭，正要解釋，卻見得朱公子的背后冒出的沖天的黑氣。

“朱葉青啊……”我緩緩道，左手飛快地結了一個印，“你姑且忍著些疼。”

朱大公子醒的時候，我正搬了條小凳坐在廊前和許久不見，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有過交情的蛇妖大哥聊著天。

他咯嘣咯嘣地咬著我替他尋來的炒黃豆，一邊唾沫橫飛。

“小丫頭片子，我們很久不見了吧。”他黃澄澄的眼睛盯著我看了足有一刻鐘，忽然一拍大腿……“你的臉怎么了？怎么做到的？”

我就著他遞過來的一碗茶水照了照，“我的臉怎么了？”我晃了晃臉，水面上的貌美女子也跟著晃了晃臉。“這不是挺好的嗎……”我嘀咕。

“你忘了？”蛇妖又往嘴巴里面丟了把豆子，“你忘記了，你剛剛換了人形不久，走路都不怎么穩當，結果翻下懸崖去了……”

我垂頭想了一會兒，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

“嘿嘿，要不是蛇大爺我游到懸崖壁上救了你，你現在還掛在懸崖橫生出來的那棵樹上呢……結果你倒是個不長心眼的小丫頭，救命之恩，只比海深啊……”蛇妖換了姿勢趴在石桌上，“你的臉不就是那個時候被什么東西給咬的嗎，然后就有一個疤，怎么都好不了，蛇大爺我還帶著你闖了寥落山的山尖尖，連藥君大人都說你救不活了，大爺我就把你扛回了蛇洞，結果沒過幾天你自己起身問我找東西吃。”蛇妖一拍手，手上的炒黃豆啪啦啦全落在了地上，還有幾顆砸到了我的額頭，“蛇大爺我還以為你詐尸了呢，差點沒嚇死我。”

我揉了揉額頭，揉下一片黃豆殼的碎屑，“蛇大哥，詐尸不是這么用的，我當時的情況頂多稱得上一個回光返照。”

蛇妖頂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你別欺負我沒讀過書嘛～”他的那個“嘛”還帶了可恥的顫音，我瞪了他一眼，揉掉手臂上冒出的雞皮疙瘩。

“不過……”他突然就開口，“這么多年你是去哪里了？”他掰起手指算了算，“我都快四萬年沒見到你了，聽說，你在天界找了職位。可是低等的妖不是不讓進天界的大門嗎？”

我忽然間不知道去該怎么解釋我現在是一個仙這么一個事實，盤著腿坐在我面前的蛇妖大哥一臉的希冀。我是不是不能告訴他我被帶上了天界的十三花凈池去沐浴了，第一次是紫陽少君，第二次是九玄仙君……我看了他一眼，

“其實這四萬年我有一半的時間是找了一個山洞潛心修煉來著。”我看了看他，“要也是可以成仙的，你有沒有認真修煉啊？”蛇妖含羞地低下了頭，沒錯，真的是含羞低頭。“這不是，這不是……外面的世界太精彩，太紛擾，我根本靜不下心啊。”

我看著面前這位五大三粗的壯漢強裝嬌羞，一時沒忍住，吐了。

“怎么了？”蛇妖看了我一眼，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往藥君送給他的葫蘆里往外倒東西，“你想不想吃寥落山懸崖壁上你最喜歡的那種果子，我每十年都會回一趟寥落山，趕上時節了就給你摘一點藏著……”話剛剛說完，葫蘆里就滾出了幾個紙包，他拿起來就往我面前送，“你想吃了吧，我走了那么多地方，只有寥落山才有。真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這么難吃的東西你竟會覺得好吃……”我的眼淚卻啪嗒一聲滴在了石桌上。

“怎么哭了？”蛇妖好像有點慌亂，“你小時候從來都不哭的……”

我抹了抹眼睛，“你想吃什么？還是你想不想聽小曲兒？”蛇妖抬著頭思考了一會兒，“你如果真的想表示一下你的心意，就給我煮點野果粥吧，反正其他的你也不會……”

我愣了一會兒，笑了，“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