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風(fēng)波(3)
- 半路
- 格小林
- 3052字
- 2013-01-02 21:06:14
當(dāng)張海桐接到下屬的電話,再到事發(fā)的地點,已經(jīng)夜幕降臨燈光璀璨了。
車子越開越偏僻,顛簸了一路,終于在一片荒涼的空地停了下來。周圍到處都是瘋長的雜草,一處廢棄的工廠就藏在雜草叢中。
通向工廠的路是剛剛開辟出來的,張海桐顧不上泥土?xí)粫瓷纤男樱差櫜簧险驹诼穬蛇叺南聦贂趺纯此蓖瞧c著黯淡的燈火方向跑去。
從斑駁的鐵門穿過的時候,看到里面混亂的情景,張海桐的心一沉,跌落谷底,原本僅存的僥幸也蕩然無存。
往前走了幾步,他就再也走不下去了,碩圓的眼睛直直盯著前方,眼眶瞬間就紅了,手中緊捏著的鞋子也無力抓住了。仿佛有只手緊緊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呼吸不過來,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渾濁的空氣。
那么多血,那么多的血流了出來,身上那么多的傷痕,連地上都染紅了一大片,周圍的碎布也都濺上了血,血跡都有些干涸了,呈現(xiàn)出暗紅色。她就那么無助地躺在那里,身上披上了哪個下屬的外套,靜靜地一動也不動。
她該是有多無助才會有那種絕望的表情,她該是受了多少屈辱才會選擇以這樣悲烈的方式結(jié)束自己。他突然好恨自己,恨自己當(dāng)初怎么不回頭看一眼,恨自己當(dāng)時為什么不再勇敢一點抓住她的手再也不放開。如果他回頭了,那他就可以保護(hù)她,那這樣的局面也不用面對了。
可是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一切都太遲了,都太晚了。都怪他,都是他的錯!都是他沒有保護(hù)好她!
他一定要找到這樣傷害馨兒的人,讓他得到該有的懲罰!
“查出是誰干的,一定要找到!”他一定不會就這么輕易地放過的。
“是。”其中一個像領(lǐng)頭的下屬敬重地回答道。微微曲著的身子沒有立即站起來,看起來還有話要說。猶豫了幾秒,不管是否會冒犯,還是決定說出來。
“少爺,莊小姐流血過多昏厥了過去,我們已經(jīng)做了簡單的處理,但現(xiàn)在還是趕緊送醫(yī)院比較好。”趙谷小心翼翼地建議道。
張海桐聽了,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快!快送醫(yī)院!”
“是!”趙谷點頭,一揮手,招呼幾個人抬著莊素馨出去。
在經(jīng)過張海桐的時候,張海桐突然喊停,“還是我來抱吧。”
幾個人看向趙谷,得到同意才把懷中傷痕累累的莊素馨遞給張海桐。張海桐小心翼翼地接過,雙手感受著比以前更輕的重量,她又瘦了……
身上冰冷得很,張海桐裹緊了莊素馨身上的外套,對著毫無知覺地莊素馨溫柔地說道:“我們回家了!”
腳步很慢很穩(wěn),張海桐害怕會顛著她,好像莊素馨只是睡著了一般。后面的一群人也亦步亦趨地跟著。
上了車,趙谷點了一名技術(shù)比較好開得快又穩(wěn)的小伙當(dāng)司機,他坐副駕。
車?yán)锖馨察o,趙谷透過后視鏡看到后面的情景。他從未看到過少爺這樣溫柔這樣小心地心疼一個人,他也從未看到過少爺臉上會出現(xiàn)如此絕望與憂傷的表情。從小就一直跟隨著少爺?shù)乃谒∠笾校贍斠恢笔菍φl都溫和有禮,紳士風(fēng)度的一個人,臉上絕對不會出現(xiàn)多余的表情,但就今天一天,他看到少爺終于有了變化。
他覺得這樣有情緒變化的少爺才是真實的,才感覺是有血有肉,會哭會笑的,而不是一個任人擺布的布偶。
張海桐輕輕撫順早已亂掉的黑發(fā),從懷中掏出手帕,輕輕擦拭著令人心驚的血跡。血早已干涸,干手帕根本就擦不掉,但張海桐不管,仍輕輕擦著。
馨兒醒來看到不愿意看到自己這個樣子,她那么愛干凈,她那么的美麗怎么能被這些臟東西玷污呢?
車子很快就開到醫(yī)院,一大群醫(yī)生護(hù)士已經(jīng)等候已久了。接下人,又馬不停蹄往手術(shù)室趕。
直到被推進(jìn)去的那一刻,張海桐才戀戀不舍地放開緊握的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做。
“把明天的飛機取消。”張海桐毫無表情地對著趙谷說。
“是。”
“找到那些人沒有?”
“還在找,大概明天就會有消息。”
“嗯。一定要找到,找到后‘好好’對待他們!”張海桐咬著牙,刻意加重語氣,恨恨道。
“是。”趙谷當(dāng)然聽得出來這句話里面的意思。
吩咐完,張海桐才敢松一口氣,緊繃的那根神經(jīng)頓時軟了下來,現(xiàn)在只剩下等待了。
他的馨兒一定會好好的。
等待,遲圣櫟也在等待著。不過他不是光坐著等待,手里不停地?fù)苤煊浻谛牡奶柎a,可是每一次都是從話筒里傳來清冷的機器女聲,一遍遍告訴他撥打的號碼已關(guān)機。
該找的地方他一遍又一遍地找過了,該問的人也問過了,可是依然沒有蹤跡。素馨她到底去了哪里?
手中緊握的電話,想了想,最終決定還是撥下最后一個號碼。
“嘟——嘟——”響了很久都沒人接起,遲圣櫟本來就沒怎么抱有希望,所以在認(rèn)為對方不會接的時候準(zhǔn)備掐斷,沒想到話筒里傳來略顯疲憊卻依然清冽的聲音,讓遲圣櫟有些遲疑,不知道對方是不是他認(rèn)識的張海桐。
“喂,你好,我是遲圣櫟。”
沒有預(yù)想的立馬回答,在他以為對方沉默已久得要掛掉的時候,話筒里再次清冽的聲音。
“你來醫(yī)院吧!她在醫(yī)院。”遲圣櫟一聽,愣了,他怎么會要自己去醫(yī)院,還是……
似乎想到了什么,遲圣櫟立馬跨上他的自行車,使勁蹬,朝著讓他覺得發(fā)瘋的地方。
為什么是醫(yī)院呢?怎么就是醫(yī)院呢?張海桐怎么知道他想問素馨的事?
或許這就是男人之間的默契吧……
話音才落,電話就立馬被掛斷,張海桐看著被掛斷的電話,自嘲地笑了笑,他竟然對敵人“心慈手軟”?盡管在他看來遲圣櫟不足以成為他的對手,本來他還猶豫了幾分,但他還是鬼迷心竅地告訴了,自然得連他都覺得不可思議。
他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也不愿意在這種小事上糾纏,現(xiàn)在更重要的是馨兒。
進(jìn)去了這么久了,也不知道情況到底怎么樣了……
當(dāng)遲圣櫟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感到醫(yī)院時,,莊素馨已經(jīng)出了手術(shù)室,正安靜躺在VIP病房里,旁邊還有安靜溫柔地陪伴著她的張海桐。
看著他們相握的手,讓遲圣櫟覺得很刺眼。壓下心中的異樣,還是禮貌地敲了敲門。
“請進(jìn)。”
似乎知道是他,張海桐不動聲色地放下莊素馨柔若無骨的手,面對著遲圣櫟說道:“她剛剛做完手術(shù),我們出去談,讓她好好休息吧!”
張海桐先走一步,似乎是為了留點時間讓遲圣櫟再多看一眼。
遲圣櫟看著額頭,臉,嘴,手臂上纏著的繃帶,心一陣陣地抽痛,素馨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才會變成這個樣子,受這么多的傷?身上不知道還有沒有傷?
是誰?到底是誰會這樣做?素馨才回來幾天怎么可能惹到什么人?
安靜地出了病房,遲圣櫟才出聲問倚靠在墻壁上沉著一張臉的張海桐,“是誰?”
“還不知道。”
“傷怎么樣了?”
“其他地方都只是擦破而已,最嚴(yán)重的是左肺和舌頭。”
左肺?舌頭?
似乎知道他的疑惑,張海桐繼續(xù)說道:“素馨被人綁架了,傷到了左肺,素馨似乎想反抗,不想被……”張海桐停頓了一下,似乎那個詞無法說出口,手緊緊捏成拳頭墻上砸去,“但幸好沒讓壞人得逞!”完全沒顧及手上流出來的血。
遲圣櫟把這些詞這些事串起來,自然心中清楚素馨經(jīng)歷了些什么,貼著墻壁的身體滑下。怎么會這樣……
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竟然沒有出現(xiàn),在她最無助的時候他竟然沒有保護(hù)好她。虧她還叫他哥哥,竟然沒有做好一個哥哥的樣子!他哪里值得素馨叫他哥哥啊!他這哥哥做得一點也不稱職!
兩個男人都因為自己而深深自責(zé),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壓抑。
VIP病房不允許外人隨便出入,就連醫(yī)生護(hù)士也一樣,所以整層都很安靜,安靜得能聽到細(xì)微的聲音。
“嗚……”張海桐以為自己幻聽了,靠近門邊一看,病房里的人似乎很痛苦地蹙著眉,發(fā)出輕微的呻吟聲。順勢推開門,急急跑過去一看。遲圣櫟也覺察到了,跟著一起進(jìn)去了。
莊素馨果然醒了,只是很痛苦,眼睛還沒完全適應(yīng)光線。
眨了眨眼,才完全看清,才發(fā)現(xiàn)她左右兩邊一邊湊著一個腦袋,她想說話,想問問他們怎么在這里?她又是在哪里?為什么她覺得全身都很疼痛?
剛想一開口,才發(fā)現(xiàn)舌頭似有千斤重,讓她抬不起來,胸口也很悶,她才后知后覺地知道這是痛的麻木了,而她想說的話都變成了“嗚嗚”聲。
她恍然才想起她昏迷前的一幕幕,“嗚嗚……”她好想逃走,可全身的疼痛讓她不能動彈,讓她絕望地直流眼淚。
走開,走開!不要碰她!不要碰她……
“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