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姒柔恍惚地坐下，以前的記憶如海潮般涌來。

“月見，你怎么不直接把筆記寫在書上啊？那樣看起來方便！”程姒柔悄悄傾斜身子，伏在蘇月見身邊輕聲問。

蘇月見一邊認(rèn)真地把筆記抄在筆記本上，一邊應(yīng)付程姒柔：“我不舍得把它弄臟……”

“啊？這有什么舍不得的啊？你花錢買了就是你的了，隨便你怎么處置都行。”程姒柔一副驚訝不已有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蘇月見望著她，只是輕笑而已，也不回答，扭回頭繼續(xù)聽課。

……

“啊！月見，你這次考試又是第一名！真棒！好崇拜你啊！”程姒柔從班長那跑回來，怪叫著一把把蘇月見抱起。

蘇月見實在是受不了她如火般夸張的“熱情”，央求她放她下來，“快放我下來！”

“不放不放！月見，你真厲害，是我的標(biāo)榜！”程姒柔笑嘻嘻地樣子，似乎是自己考了第一一樣。

“我考了第一，那你呢？”這句話的效果果然讓粘人的她放下手，剛剛燦爛如花的臉?biāo)查g變成了苦瓜臉，“別提了……”說完，就回到座位上唉聲嘆氣。

“唉……”蘇月見見她那樣，也只能無奈地嘆氣。

……

“月見，你上課怎么一句話也不說啊？“程姒柔八卦地問。

蘇月見思考了一會，回了她兩個字——不想。

不想？不想什么？是不想回答還是不想說話呢？程姒柔看著蘇月見一副勿擾的樣子，把疑問吞進了肚子里。

……

“月見，橡皮呢？”

不一會兒，一塊橡皮就放在程姒柔手邊。

“月見，筆沒墨水了！”

不一會兒，一支新筆放在她手邊。

“月見，筆記拿來看看，我有些還沒寫。”

不一會兒，程姒柔就翻開了娟秀工整的筆記本……

……

日子每天都是這樣上演，雖然輕得幾乎不足為重，但充滿點點溫馨，至少在程姒柔眼里是這樣的。雖然從來沒對月見說過，但她知道，她是很開心的。每天像只小鳥一樣圍繞著她打轉(zhuǎn)，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也不放過，可以說半天，但她從來沒說過什么，她是最好的傾聽者，最好的……

可是，什么時候這種溫馨也沒有了，仿佛過了很久，變得冷冷清清的。

不經(jīng)意，眼角掠過胸前那泛著光的東西。心形的吊墜，簡單的款式，簡單的顏色。程姒柔像是想到了什么，拔腿就往外跑。

粉紫粉紅的花瓣已灑落，投向大地母親的懷抱。原本掛滿繁花的枝頭已長滿葉子，厚厚的一層，擁擠著，和地上默默的小草遙遙相對，綠意更濃了。

當(dāng)程姒柔氣喘吁吁地跑到這里，眼中就是這幅景象。唯一沒變的，恐怕就是那塊石頭了吧。靜靜地放在那里，像個戰(zhàn)士一樣，承受著風(fēng)吹雨打。

程姒柔仔細(xì)地看著這一草一木，似乎它們中的每一個都有可能把月見藏起來了。但安靜得太過分了，除了自己的呼吸聲，什么都沒有動，什么都沒有響……

輕輕踱到那石頭旁，程姒柔緩緩蹲下身子，眼睛直直盯著，可是如果仔細(xì)去看的話，那雙眼毫無光彩，失去了焦距。

“程姒柔！”伴隨著一聲暴吼，程姒柔被一雙強有力的手箍住，接下來是一頓劈頭蓋臉的怒罵：“程姒柔，你是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去教室找你，你不在，你的同學(xué)都說不知道你去哪了，當(dāng)時我心里有多著急，你知道嗎？飯也不吃，課也不上，還玩失蹤，你想做另一個蘇月見嗎？”

段川續(xù)赤目死死盯著那縮成一團毫無反應(yīng)的人，散發(fā)著怒火與冰冷的空氣相撞，一股沉默在一分一秒中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那深埋在雙膝上的頭顱緩緩抬起，因在黑暗中迷失的眼睛受到陽光的照耀兒微瞇著，眼珠慢慢地轉(zhuǎn)動著，雙唇微啟：“川續(xù)，對不起，讓你擔(dān)心了。”

對面的人一言不發(fā)，還是維持著那個姿勢，顯然沒有那么好打發(fā)。

“川續(xù)，我好像有些明白月見為什么選擇不說話一個人待著了。有些事不足為外人道，說了也不明白，沒有人可以聽懂，沒有人在乎，只能獨自消化掉，所以無法訴說。川續(xù)，你不知道，第一次看到她，那眼中的憂郁，濃的化不開。就算我們相處這么久，她也從沒對我說過些什么，什么都是淡淡的。笑容是淡淡的，動作時淡淡的，好像毫無留念，隨時都會消失一樣。川續(xù)，我不想她消失，不想就這么地讓她逃走，我還有好多話想對她說，還有好多問題想問她啊……啊……嗚嗚……”說著說著，從無聲的流淚到悲戚的哭泣，最終讓段川續(xù)松口。

“那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怎么讓她不消失？”

“嗚嗚……”程姒柔一邊抹淚一邊說，“我會好好吃飯，好好聽課，下課之后就去找她。川續(xù)，好不好？”

段川續(xù)看著布滿淚水的臉，猶豫了一下，“好吧！”

“嗯嗯……呵呵……”程姒柔像個小孩子般笑了，笑靨如花，只是這笑帶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