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凌點頭：“三皇子就是柳妃娘娘所出。殿下見過三皇子了嗎？”

“三皇兄一表人才。”金陽有點不自在。

冰凌見她并不喜歡這個話題，就又問：“皇后為殿下安排了寢宮了嗎？這可是中宮的職責(zé)。”

“嗯·······”金陽想了想，“父皇說，讓我去母后的北宛宮去住。”

“北宛宮？！”

冰凌紅唇微啟，好像有什么話要說。終于，她還是輕輕闔上雙目。

“是啊，父皇說北宛宮是母后的宮殿，我是母后的女兒，我住在那里沒什么不妥的。姑姑，你怎么了？”

她搖頭，長睫顫動：“奴婢只是很驚訝，很欣喜。北宛宮曾經(jīng)是那樣生氣勃勃，卻突然間變得孤孤單單、落了塵土······娘娘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的。”

“殿下，姑姑”,這時，夢織興沖沖地端著茶具進來，“殿下，解暑茶來了。殿下，我知道御花園的那位娘娘是誰了。她是陛下的昭儀，姓薛。”

冰凌微微蹙眉。

金陽拿起茶杯，糾結(jié)：“夢織，這是什么東西？又黑又濃······這種東西要人怎么喝······”

夢織立刻湊過頭來，揭開茶壺蓋子，看到里面散發(fā)著熱氣的濃稠液體，也驚訝：“解暑茶不是這個樣子吧。”

“你不會是拿錯了吧？這個雖然味道不重，但怎么看都是藥啊。”

“這是駐顏茶，”冰凌看了看，說：“宮里的娘娘們都很喜歡用這個。”

金陽仔細(xì)打量它一會，還是搖了搖頭：“我看見它就覺得反胃，管它能不能駐顏呢。夢織，你還是把它送回去吧，也許你把茶具和哪位宮嬪的混了。”

“可是，殿下，這是我們的茶具沒錯，你看壺底還有標(biāo)記·······呀，沒有標(biāo)記！”夢織懊惱地一拍后腦勺，“真的弄錯了。我這就去御膳房換過來！”她急忙轉(zhuǎn)身跑出去。

冰凌嘆息：“這孩子太過毛躁了。殿下，上個月宮里新進了一批宮婢，奴婢再為你選幾個穩(wěn)重的吧。”··············································································

“一日寒風(fēng)急過庭，一樹梅花滿庭芳。夢織，這樣的時節(jié)竟有人在吹奏《梅妝》。”金陽挽著淺藍色的百褶裙，側(cè)耳傾聽，“他的曲子吹得真好，但為什么總透著悲傷？不，那不是悲傷，那是一種更加復(fù)雜的情感，是我從來都沒有經(jīng)歷過的、體驗過的。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吹簫的人又是一個怎樣的人？”

北宛宮墻外傳來簫聲陣陣，深深淺淺，如歌如訴。

“《梅妝》？”夢織偏頭，表示不解，“夢織聽不懂曲子。不過現(xiàn)在初夏才要到來，這曲子很不應(yīng)景啊。”

“夢織，父皇晚上召見我時，對我十分和藹。我真是十分高興。夢織，讓一個人開心真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夢織笑著連連點頭：“我也這么覺得。殿下開心時，我也會非常開心。殿下，我看到北宛宮時也非常感動、非常開心。一個人感情能像金頂那樣長久嗎？我覺得敏慧娘娘對殿下的愛一定可以。我看到北宛宮的梧桐時，我看到北宛宮的長廊時，我看到娘娘曾經(jīng)用過的床榻時，就好像看到了娘娘在向殿下笑、在為殿下祈福。”

“夢織，夢織，我真的已經(jīng)身在北宛宮宮了嗎？”金陽提起裙裾向庭院中最粗壯的梧桐樹走去，緩緩向它伸出右手隔了空去摩挲它的枝葉，“就像做夢一樣······”

“殿下沒有做夢。”

金陽回頭時看到冰凌提著裝了熏蚊蟲的香料的小熏籠走過來。

“殿下，”她說，“庭中花草多，蚊蟲也多。殿下當(dāng)心蚊蟲叮咬。”

“姑姑，謝謝你。謝謝你特意來北宛宮。”

冰凌執(zhí)意要離開東宮，來北宛宮照料金陽起居。金陽十分感激。

“殿下千萬不要這樣說，”淺淺的光影中，冰凌淺笑，“奴婢沒能陪著殿下度過十四個年華，奴婢一直感到很遺憾，好在終于有機會補救了。”

她的笑容很美，恬淡寧靜。她笑的時候總愛抿著唇，眼角有時會浮起淺淺笑紋，在夜色中，她的笑容又帶了一種神秘的氣息，像夜空的靜謐，像星辰的淺輝。

一陣清風(fēng)吹過，梧桐葉伴著遠(yuǎn)遠(yuǎn)的簫聲沙沙作響，仿佛有人低語著贊同。

“殿下，剛剛太子來了，想約你出去走走。”冰凌把手中的熏籠遞給她。

夢織好奇：“太子殿下怎么知道殿下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