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覺得有些煩悶。

她放下茶杯，向殿門走去。

兩個宮女暗暗對視一眼，連忙跟了過來。

“殿下，你要去哪里？”夢織剛好取東西回來，手中還拿著一只長條狀的禮盒。

“我要去院子里坐一會，你們先回去吧。夢織陪著我便好。”

夕陽染紅了大半邊的天空，仿佛從西面盡處暈開了顏料，隨著水汽，不斷蔓延。梧桐周身散發著一種奇異的光澤。不是夕日紅，不是陽光投射來的金色，也不是梧桐葉本來的綠色。那種色澤，好像是透明，的朦朦朧朧；又仿佛是有質感的，好似一匹絲綢在空氣中滑過。

“殿下，不開心嗎？”夢織問。

金陽搖頭：“沒有，只是有些煩，也許是天熱了的緣故。”

夢織勸道：“殿下在院子里透透氣吧，”說著，又把閔賢的禮盒捧起來，“殿下，塊拆開看看吧，也不知道里面裝了什么好東西，讓我也見識見識。”

“等不及了？”金陽笑。

她輕輕解開禮盒的絲帶，把蓋子揭開。里面是——

“殿下，大皇子殿下送了什么？”夢織一直好奇，連忙探著頭去看，當她看到那禮物為何物時，失望了，“殿下，大皇子殿下也太小氣了，怎么送了一只普通的簫？殿下，你要他的賠償可真是不明智——大皇子殿下分明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嘛。”

禮盒里靜靜躺著一只通體雪白的簫，簫口上隱隱可以看到一抹翠色。簫的制材看起來有點粗糙，表面有不少小小的凸起，其間還有些深深淺淺的小點，好像是傳說中的雜質。

“你懂什么？這是寒玉做成的簫，千金難買，”金陽笑她，“送簫的人若是知道了，必定暗罵你一句不識貨。”

“殿下識得不就好了，反正送簫要送愛簫的人，大皇子殿下這份禮送得正在殿下心坎上。”

金陽看著空氣里懸浮的細小塵埃，輕輕伸手去逗弄那些金色的、仿佛虛無的小小東西，嘆氣：“夢織，怎么辦，我覺得這一筆敲得有點狠了。”

夢織直樂：“殿下口是心非。”

金陽看著寒玉簫，心情也好了起來，想到了閔浩回宮前將去王丞相家的那一幕。

“說起他來，不知他和王家小姐發展到什么地步了？不知道王家的小姐是怎樣的人物？”

“這個我聽說過，”夢織眼睛一亮，連忙說道，“聽說王小姐芳名玲姍，芳齡二八，溫婉賢淑，是真正的大家閨秀。殿下，聽說纖羽公主的家宴她也會去參加，屆時殿下便可以看看真人了。”

空氣里忽然傳來清揚的簫聲。

金陽忍不住側耳去聽。

“殿下，這簫聲真好聽。”

“是《長生》，雖然簫聲流暢婉轉，卻總覺得少了什么東西。誰人清簫，偏要奏得一曲長生？姑母說過，這支曲子很美，卻很少有人能真正演奏好它。”

簫聲陣陣，隨風而來；又似清風特意追尋簫聲，流過漫漫虛空，踏歌而來。

“我覺得簫聲清雅，仿佛感覺到了吹簫人的風姿。雖是情歌纏綿，卻含著大氣滂湃，又縹緲出塵，奏簫者定然是個謫仙般的人物。可為何這簫聲中時不時透露出一種凄涼，”金陽感嘆，又有些惋惜，“卻是九天的星辰染了凡塵。”

“殿下，每日這時總會聽到簫聲。殿下，奏簫的會是同一個人嗎？”夢織問。

金陽只是笑：“你說呢？”

“也不知是何人，”夢織興趣滿滿，“竟然讓殿下如此上心······”她突然一拍手，笑著提議道：“殿下，聽這簫聲，吹簫人似乎與我們相距不遠，我們不如出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