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陽剛回北宛宮便看到了在宮門前等了好久的冰凌。冰凌看到她，連忙迎上來。也許是站得久了，初初移步時身形踉蹌了一下。

金陽連忙跑過去扶住她。

她微一晃神，抬頭時望住金陽，輕喃：“小姐······”是你回來了嗎？一如記憶中的模樣，那人眉眼含笑，笑時澄澈的目光中仿佛漾起了一紋波光，波光一閃而過，留下了一尾金色的印痕。

“姑姑，我是金陽。”

冰凌微怔，眼神逐漸恢復清明：“殿下，是你回來了，奴婢準備了茶點，”她看了看院墻內梧桐樹繁茂的枝葉，有些失落：“當年娘娘親自種下這棵樹時，它還是一顆小小的樹苗：奴婢那時總是在這里等候娘娘的，又一次奴婢站得久了腿麻險些跌倒，娘娘便像殿下這般扶起了奴婢。流年已逝，一轉眼便是滄海桑田物是人非，梧桐樹已經這樣枝繁葉茂了，可娘娘再也看不到了。”

“母后如果知道姑姑這樣惦念著她，一定會很開心的。”金陽安慰道。

“殿、殿下，奴才奴才撐不住了·······”

冰凌這才注意到夢織身邊的一大疊物品，驚愕：“這是······”

金陽歉意，連忙招呼北宛宮的宮人幫忙。

“殿下怎么買了這么多東西？”冰凌嗔怪。

金陽笑了笑。心道，反正不是我的銀子。

侍從特意取出一只禮盒：“殿下，這是我們殿下的賠罪禮。”

“賠罪禮？”冰凌看向金陽。

“沒事啦，沒事啦，姑姑，我們先進去啊。”又回頭示意夢織收下禮盒。

夢織眨了眨眼，笑著點頭。

金陽剛進屋子就問道：

“姑姑，發生什么事情了？今日你的面色并不很好。”

冰凌邊為金陽斟茶邊點頭：“殿下聰慧，讓殿下看出來了，”面上浮起憂色，“云太妃突然抱恙，太醫又不許探望，奴婢很是擔憂。”

“云太妃是誰？”金陽疑惑。華英之前并未向她提起過這個人。

冰凌解釋：“她是先皇的賢妃，當年對娘娘有過不少提點，娘娘一向敬重她。”

“也許太妃只是偶感風寒，姑姑不要太過擔憂，”金陽安慰道，“待幾日后太妃病情穩定，太醫允許探望后，我一定與你去好好看看她。”

冰凌抿唇：“太妃娘娘如若知曉，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金陽看著她安慰道：“太妃一定會很快康復的。”

“對了，”冰凌想起一件事，道：“后日便是初五了吧，殿下不要忘記了纖羽長公主殿下的家宴，既然是要和宗室會面，殿下要早作準備才是。”

金陽陪笑：“我當然記得了，姑姑放心就是。何況還有夢織呢。”

“你說起那個丫頭，”冰凌直搖頭，“奴婢才更加不放心。夢織那孩子不夠穩重。奴婢與許尚儀為你選了兩個宮女，殿下先看看合不合眼緣。”語罷，便有兩個穿著宮裝的女子從珠簾后走了出來。

她們始終低垂著頭，恭恭敬敬跪地行禮：“奴婢見過殿下。”

“姑姑費心了，”她從主位上起身，緩步走到兩個宮女身邊，她看到其中一個宮女雙手不住顫抖，隨口問道：“你在害怕什么？”

宮女聞言，抖得更厲害，嗓子發緊，舌頭也開始打劫：“奴婢，奴婢······”因為緊張得厲害，冷汗一層一層不斷冒出。

她失笑，轉向另一個人：“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清雪。”相比較而言清雪就鎮定了很多。

“你的名字很好聽，是你的父親為你取的嗎？”“是。”

“那你呢？”金陽又問那個較為膽小的宮女。

“奴婢，奴婢······”她結巴了很久，終于組織出一句完整的話“奴婢沒有名字。”

冰凌問道：“殿下還滿意嗎？”

金陽向她微微一笑：“有勞姑姑了，”又回到主位上，轉身對兩人道，“抬起頭來讓我看看。”

清雪相貌普通，只能算得上五官清秀。

另一個宮女仿似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抬起頭來，她雖抬起了頭，眼皮依然低垂著，密密的睫毛遮住了眼睛。許是緊張，她的臉上始終帶著紅暈，好像鍍了一層淺淺的杏紅。

金陽看著她的滿臉杏紅，一時想到了一句詩。

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墻來。

她淺笑：“你以后便叫做紅杏，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