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沒有傷心，那是不可能的；如果說后悔當初收留了這個孩子，郎如煙直到現在也沒有后悔。

師傅曾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否有意義，不要后悔。

柳依依看著那雙碧色眸子，清明遙遠，可是卻染上一片凄涼。

這一襲話，是一把利刃，割斷了十六年的姐妹情分。

“你忍了我多久了。”郎如煙笑，這一下，笑的好不柳依依好不自在，不是問句，只是感嘆。

“其實也沒有多久?！绷酪酪宦柤?，不想再談。

“那還真不容易，八歲的樣子，和我們說自己十歲了，卻又有十六歲少女的心思。依依，你不累？”前一句，自言自語；后一句，卻足足隔了好久。郎如煙搖著頭看柳依依，從來沒喝酒的她好像醉了一樣的，神情恍惚卻如那年和馮源山打賭的那個被追債的人。

柳依依厭惡的看著郎如煙絕世容顏的癲瘋，怎么這個女人句句淡然卻又像一個巴掌打在自己臉上？偷看馮源山的修仙秘記，讓后小小改變自己的生長年齡，再瞞過所有人裝一副孩童樣子。

依柳依依的敢愛敢恨的性格還要看著自己喜歡的人被自己最反感的人所吸引，還要隱忍不發，日日照常陪在不是情敵的情敵身邊假裝什么也沒有。實在是累，太累了。郎如煙又笑，這一笑，突兀?？墒抢扇鐭熜Φ暮荛_心。

“郎如煙，你又抽的是什么瘋？！”柳依依實在受不了這個瘋女人，一步上前，扯過郎如煙衣袖，把素白的袍子扯下一大塊。

“你要斷袍割義？那也不要撕我的衣裳啊…”郎如煙順手接下自己的碎袍一角，眼底重又附上慵懶，摻著冰冷，在夜色中異常明艷。

這神情柳依依見過，對陌生人時，郎如煙的眼，就是這樣的慵懶而冰冷；漂亮，但疏離。

“郎如煙，既然如此，就把話都說完吧！我喜歡師傅，我愛他。而且——”

“而且你恨我?！崩扇鐭煱贌o聊賴的樣子，接著柳依依的下句話。“這話你說過了，還有新的沒？別再讓我猜下句了?！?

“我沒想氣你——你是我妹妹，我養了十六年的妹妹?！崩扇鐭熡謸尠琢酪溃┝擞痔硪痪?，看著柳依依臉色轉青，很隨意的一揮被撕破的大袖，又笑。

“你能不能不笑？！”柳依依受不了郎如煙那種態度，隨意之中透著輕慢，慵懶帶著尖銳，冰冷予距離，高傲高貴如神。

“不笑？！不笑難道我要哭么依依？”郎如煙收斂笑意，面無表情看著柳依依。真沒想到，自己含辛茹苦照顧十六年的妹妹披上了一層調皮可愛的面紗之后撕破面皮撕碎衣裳，然后在這里教自己怎么不笑。

實在是——可笑。

可是這回郎如煙沒有繼續笑，因為笑的多了，眼淚就會下來。

“依依，這一切，無可挽回？”

“郎如煙，你別來這一套，師傅會可憐你我不會！你為什么還要回來啊？！洛城那個傻子不是那么喜歡你嗎？喜歡到連他自己妹妹都顧不上了，死皮賴臉就為了多陪你一會兒，你怎么不和他走？你不是愛幫助人么，怎么不去照顧他妹妹呢？”

“因為，你是我妹妹啊?！崩扇鐭熭p吐這一句，無嗔無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