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到了人普觀摩的時刻了，盡管先天晚上的歌舞和之后的宵夜使得休息的時間較晚，但一向守時的盧勝越還是起了個早。上午八點，彪叔從林耳市東區趕過來了，只見他穿帶整潔，沾滿幸福微笑的臉龐讓人猜想他昨天一定辦成了私事。

盧勝越沒有問彪叔的私事辦得怎樣，他此刻關注的是即將開始的人普觀摩，于是較快節奏地與彪叔一同下樓去餐廳吃早餐。

上午九點，觀摩活動正式啟動。那天，盧勝越原本被安排與莫麗珍一組，但巧的是，他提早看到了人員分組安排表，于是立馬找到此次觀摩小組的丘市負責人，要求換到張蘭茜所在的小組，對方也沒多問，就同意了。

為何？原來一個月前，盧勝越代替德縣人普辦主任陳美佳大姐來丘市參加人普試點業務培訓會，在經驗交流時，他講了不少讓丘市統計人很有面子的話，丘市統計局的同行對盧勝越十分有印象，對于盧勝越要求換個觀摩小組，自然是樂意應允。不久，正式的觀摩日程安排表上寫著盧勝越與張蘭茜同組，莫麗珍跟彪叔一個組。

不久，全林耳市所有縣市區的人普觀摩成員分乘兩輛客車出發了，盧勝越與張蘭茜的心情都非常好，他和她很默契地一同坐在車的最后一排，避開眾人視線，這下倆人可以在車上放心地耳語與脈脈含情了。

那天，天公作美，天氣晴好，那天，兩人心之距離又近了一步。一路上，盧勝越與張蘭茜是挨著坐的，盡管座位的空余部分很大。從上車時的歡樂隨意到倆人肩膀緊靠，話是越來越少了，內心萌動的頻率卻增加了，對于未來，是既期待又忐忑，甚至一度思想雜亂而有些許迷茫。這就是戀愛，它讓人日夜向往，而等它真正來臨時卻又顯得手足無措。

在另一輛觀摩車上，莫麗珍意外地面帶微笑，非常禮貌地靠近彪叔坐，并拉起了家常。顯然，莫麗珍想給彪叔好印象，好讓彪叔在盧勝越面前多多美言自己，以彌補自己在外貌、氣質方面的相對不足。盡管多數情況下她在別人看來是個美麗聰明的女孩，但只要與張蘭茜比，她就在內心欠缺了一份自信。

半個小時后，盧勝越與張蘭茜乘坐的人普觀摩專車到了一個叫飛龍煤礦附屬小學的校園內停了下來。在領隊的帶領下，觀摩小組步行到了一個出發時被隨機抽中的村民小組進行模擬的入戶登記，登記操作由丘市的普查員進行，小組其他成員只觀摩即可，同時也可就自己關心關注的環節和具體問題提出來進行交流探討。

對于盧勝越與張蘭茜而言，這些既新鮮又陌生，但兩人與大伙兒一樣，對工作都認真負責。何況工作中的樂趣與戀愛中的情趣混雜一起時，真是一種奇妙的體驗，這種體驗往往能調動人的主觀能動性，讓熱戀人中的人輕易地釋放工作中的負累，表現出樂觀向上的心態。

在觀摩成員行進的過程中，盧勝越與張蘭茜一直近距離地走著，時不時穿插只有處于戀愛狀態的人才能意會的暗語。好幾次他和她已經笑了而旁邊的觀摩成員半晌沒反應過來，惹得大家好羨慕，無不感慨年輕真好！

大概到了第六、七戶居民家時，一個十二三歲左右的女孩出現在眾人面前，這女孩外表清秀麗質，且有農村娃特有的純樸。非常有趣的是，這女孩老沖著張蘭茜看，臉上始終洋溢著甜美微笑，顯得非常友好。

這樣持續了一會兒，盧勝越實在忍不住了，他推了一下張蘭茜，示意她看看這個女孩，并說：“蘭茜，你發現沒有，這女孩一直盯著你看呢。會不會她把你當成影視明星了？或者把你當成她的姐姐了，哈，哈，難不成你今天還得在這里認個妹妹？”

張蘭茜笑了笑，調皮地回話：“也許吧，但她好象在盯著你看呢，難不成她喜歡上了你這個帥哥，一下子情竇初開了？”說完她抿嘴笑了起來。

這時，女孩的母親過來了，特意跟張蘭茜與盧勝越解釋，說她的女兒三歲時患有腦膜炎，一度高燒不退，傷了大腦，出現智力障礙，一直未上學。

張蘭茜和盧勝越聽了覺得非常惋惜，也為剛才的玩笑話感到不安，于是張蘭茜把左手上帶的南岳佛珠送給智障女孩，并親自幫她帶上，女孩非常高興，她仍然純真微笑，仍然盯著張蘭茜看。張蘭茜的內心已被觸動，笑著跟女孩說話，盡管這女孩基本不回話，回了話也基本沒人聽得懂。

也許是女性天然的敏感，也許是戀愛中的人容易浮想聯翩，智障女孩的不幸遭遇引發張蘭茜對自己與盧勝越未來不可預測因素的擔憂。

“嘿嘿，發什么呆啊？我們的現場觀摩結束了，準備返回。”盧勝越提醒張蘭茜。

不經意間，倆人同時發現那個智障女孩仍然跟著觀摩小組，仍然真誠地笑著，不說話，只是跟著。于是，張蘭茜轉身抱住她，雙手撫摸女孩的頭和臉，跟她說：“好妹妹，不要跟著我們了，將來有機會我們還會再來看你，知道嗎？”

這下，智障女孩仿佛聽懂了張蘭茜的話，非常懂事地站立原地，不再跟著大家了，臉上的笑容迅即少了，而是增添了淡淡的憂傷和不舍，她的內心其實敞亮著。張蘭茜和盧勝越此刻都在默默為女孩祈福，祝愿奇跡發生，讓她回歸一個正常人，像別的孩子一樣快樂的讀書和生活。

人普觀摩小組專車已經起動了，盧勝越與張蘭茜上了車，坐在原先的位置，即最后排。

為了讓感性的張蘭茜從漫無邊際的思索中盡快回到現實中來，盧勝越講了幾個笑話故事給張蘭茜聽。先起的兩個笑話故事講完，張蘭茜居然沒反應。難道是故事不好笑嗎？盧勝越不灰心，接著講了第三個故事。

這是個網絡笑話，說的一是群猴子在樹上玩耍，其中一個爬到樹梢，看到不遠處幾個男人打著赤條在池塘里洗澡，便不屑一顧地甩出一句話：“人類真是奇怪，那么短小的尾巴居然長在肚臍下！”

“哈，哈，哈，哈，這是網絡笑話嗎？你自己編的吧？無聊。”張蘭茜終于笑了起來，氛圍開始活躍。

“笑話不必講了，本姑娘不用你討好，你就說說你昨天晚上為什么發狠一口氣喝了九杯啤酒，就不怕被撐死？真為你擔心，以后可別這么嚇人了。”張蘭茜心疼地忠告盧勝越。

“也沒什么，不是好好的嗎？我當時擔心莫麗珍喝多后會為難你。當然，我也不習慣王彬彬的表現，他一口氣喝六杯，這是客道，還是逞能呢？我發現他老是對著莫麗珍賊看，會不會是喜歡上了莫麗珍？”

“盧勝越，你怎么這么說你的同學呢？人家一片盛情，你卻小人之心了。難不成，他多看了幾眼莫麗珍讓你吃醋了？”張蘭茜略帶生氣口吻地說。

“哪會，我只在乎你，真的！”盧勝越趕緊把話題收緊。隨后，倆人都沉默了。

這時，盧勝越的手機響了，是莫麗珍打來的，說她那一組的人普試點觀摩已經結束，正在返回的路上。莫麗珍興致很高地談了一陣子觀摩心得，同時也詢問了盧勝越與張蘭茜所在觀摩小組的活動開展情況。

不知為何，莫麗珍的這個電話，除了談工作，再無別的。末了，莫麗珍還請盧勝越把手機遞給張蘭茜接聽，她與張蘭茜說了些彼此都無壓力的話，完全不像是情敵，而是好姐妹。這個小變化讓盧勝越有些意外。

中午十二點，兩個人普觀摩小組的成員全部隨車回到丘市楓林賓館的二樓餐廳吃中餐。因為那天觀摩活動時的現場走訪是山區，路窄，住戶也不集中，多數情況下是步行，等活動完畢都累了，以致于盧勝越、張蘭茜、莫麗珍等年輕男女，在午餐時都不愿多話說，吃完飯各自回到客房午休，下午三點還有個交流發言。

回到房間后的盧勝越想午睡卻又無法睡著，張蘭茜也一樣，倆人幾乎同時撥打了對方的電話，想要再說點什么。不過，張蘭茜算是克制，電話通了后，簡單地說了幾句就提醒盧勝越好好休息，并說自己也困了，想休息。

當時的張蘭茜不只是困乏，而且還因先天晚上那個來自樟木縣統計局的同室女孩把房間的空調溫度調得有些低并忘記關了，著了涼。

下午的人普觀摩交流會上，代表德縣發表意見的仍然是盧勝越，此次他的發言同樣吸引人，展現出一種善于思考、積極上進的風貌，他特別提到觀摩時普查員對住戶講解《普查長表》和《普查短表》的各項指標含義時，應該簡明扼要。

例如，在理解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的“時點”時，建議普查員提醒被調查住戶，本次人普的普查時點是2010年11月1日的零點零分零秒，其實是2010年10月31日當晚12點整，如不強調，容易被人誤認為“普查時點”是2010年11月1日晚上開始的，會直接導致“住戶家庭成員的在家情況”背離客觀實際。

同在座談會現場的張蘭茜聽得入神，而莫麗珍則不關注盧勝越的發言是否精彩了，她在想著已經謀劃好的一事件，這事實施起來雖然有難度，也似乎有違世俗的道德觀念，但她認為這樣做值得且必要。究竟是何事呢？這事與盧勝越是否有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