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訓：真是知己可遇不可求

清成邁開大步朝前走去，秦冥也強裝樣子跟在他后面，轉瞬已到城門，衛兵見有不熟悉的人靠近立刻警惕起來，清成站在門前等著門開，等了幾秒城門紋絲不動，清成被秦冥看著拉不下臉就叫了一聲：“開門！”區區叫一聲王城大門豈會打開，倒是衛兵發話了：“王城威嚴，禁止聒噪，無詔回避！”清成盯著說話的衛兵看，秦冥則盯著清成看，灼熱的目光讓清成汗如雨下。

“我去哪里知道怎么進去！以前都是受召坐公車進去的。”清成的腦袋極速運轉，被秦冥的眼神這么逼著，進不去只好一頭撞死了，“師父，別勉強！”秦冥淡淡的一句話戳傷了清成作為一個師父的尊嚴，清成心一橫就當作沒聽見了，他來到衛兵面前煞有介事地說：“剛剛做衛兵不久吧？不認識我？”衛兵明顯不想理睬這個穿得破破爛爛的老道士只是說：“王城大門我守了七年了！”清成追問：“不認識我？我經常來這里的！”“能進王城的那個不是錦帽貂裘、八抬大轎，您這號人物——真沒見過。”那衛兵也許是站崗無聊了干脆調侃衛兵兩句，清成指指自己的臉張開嘴又不知道該說什么，衛兵勝利似的撇撇嘴，“我回去了哦！師父也回吧，硬闖王城會斬首示眾的。”秦冥語中充滿失望落寞，背影上分明寫著“不行就別裝了”。

清成看到自己辛苦建立的形象要毀于一旦了，是時候用狠招了，“麻煩通報一下，我是受升王之詔而來的。”清成神情嚴肅地對衛兵說道，秦冥聽他這么一說停了下來，隱隱約約秦冥知道秦升和清成有什么關系，這也許行得通。衛兵聽到升王這個字眼確實軟了一下，不過繼而態度更硬了，不要想也知道升王怎么會隨隨便便下詔讓人進城，就算真有也直接是轎子抬進去了，還用徒步？衛兵略一思索盡量讓自己盛氣凌人一點說：“王城威嚴，禁止聒噪，無詔回避！”聽到這句話秦冥僵了一下，“看來師父不想在我面前丟人啊！”秦冥看著處境艱難的師父沒有忍心落井下石，反而憐憫他起來：“師父沒關系！進不去也無所謂，你還是我眼中偉大的師父！”清成慢慢轉過來頭，兩行老淚縱橫，倒不是因為感動，“我到了你也會可憐的地步了嗎？”清成留下的是傷痛與恨意的淚水，回望人生幾十年那有丟人丟到這一步的時候。

清成事到如今就是魚死網破也不愿意就這樣回頭了，不然看一次秦冥看他的眼光就是一次處刑，是到了用大招的時間了，清成腹中吸進一口氣大吼出來：“老道我乃十俠之九，人稱妖精禍水的清成是也，區區衛兵竟敢攔我！”清成這一叫可謂是驚天動地，衛兵也面露驚愕之色，清成滿意地看著衛兵的表情心想：“怕了吧！老子不露名號不知道老子的厲害！”

確實聽到這個名號衛兵心里都是一震，但誰都不會相信眼前的這人就是本人。十俠是國家最強的十人才能擁有的名號，其行動只對自己負責，王也沒有干涉的權力，十俠在自己國家都享有極高的聲譽，但十人中只有一個或兩個十俠會公開身份與外界交流，其他十俠都是隱藏自己的身份，暗中維護自己國家的權益，除了秦國、趙國每個國家都設有十俠組織。大周自然也有，而清成就是擁有公開身份的大周十俠之一，十俠若是公開身份就會遇到各方各面的危害，所以公開身份的十俠一般是十俠中的最強者，所以這個名為清成的男人某種意義上和王、四岳擁有同等地位，受到全大周人民的敬畏，更可怕的是他同時還是前代四岳之一，雷王的師父，論資歷、權力文王也要叫一聲前輩。

衛兵心目中神圣的那個人怎么也不會和眼前這個破破爛爛的老道士是同一個人，不假思索的衛兵自動忽略了清成話中的內容，“竟敢在王城大門喧嘩，給我抓起來！”衛兵沒想到還真有敢在王城大門前胡鬧，站崗七年終于能抓個現行犯了，招呼一下左右的兄弟就要把清成綁起來，“別抵抗，你可是犯了殺頭的大罪！”衛兵們一聲聲大喝，清成原本就沒打算抵抗，“就這么死了吧！我沒臉活了。”清成仰望蒼天恨恨地暗道：“你狠！早知道今早該早點自己了結了！”

秦冥心中有萬千感慨，望著被綁起來的清成只能在心底默默道一聲再見，“盡管跟在您身邊的時間不長，但我會記住您的教誨的！”秦冥實在于心不忍，只好閉上雙眼無言轉身離去。

“等一下！”秦冥旁邊有人在他耳邊說，有羽毛之類的東西搔著他的耳朵，秦冥驚了一下他完全沒有感覺身邊有人，秦冥撤開一步端詳旁邊的這人，聲音聽起來略顯蒼老但看過去卻是個比自己稍大的少年，而且絕對是個美少年，發色灰白如同行將就木之人，但卻茂盛挺括地向后、向上攢著，瞇著的眼睛和睫一樣毛彎彎的，不看其他部分眉眼放在女人臉上也沒有什么不和諧的，而其他部分鼻、嘴、下巴則是棱角分明的，盡管看著年齡不大卻有著超越年齡的成熟，身體也有這種趨勢，盡管有些瘦，但秦冥的個頭只到他的肩膀。最怪異的是他的裝束，深冬里只身著簡單的衣物，外面套一件軍隊無袖作戰服，胸前交叉的束帶在身后橫綁一根丈長的棍子，耳垂下垂掛著一根各種奇異顏色過渡的野雞毛，看來剛才搔秦冥耳朵的就是這雞毛，身后還跟著一只蹄毛都被雪濡濕的白色小狗。

盡管這個少年看起來分外怪異，但秦冥卻有一種不易察覺的親切感，越是怪異的人往往越是實力非凡，這里也適用，以秦冥的聽力卻完全沒有感知到的人實力一定不低，再說秦冥沒有從他身上感覺到惡意，也就是說他并沒有刻意隱藏實力，這么說他的實力比秦冥高出不止一個級別。

“……”秦冥剛要說話，那少年就拍拍他的肩從他身邊走過去，秦冥正不知道怎么回事時迎面飛來一道黑影，“砰！”秦冥被那人背后橫背的長棍一下擊倒了，就如同秋風掃落葉，那人碰倒秦冥身形都沒有晃動一下，還是自顧自朝前走過去，秦冥躺在地上捂著臉滾來滾去。

“老師！”那少年叫了一聲，盡管聲音微小卻引得衛兵、清成都看過去，看到身后說話的人后，扭送清成的衛兵都僵住了，忽而又齊齊跪下去：“恭迎南王！”清成看著面前的少年沒說什么，“老師！在人前不能顯露名號您忘了嗎？”那少年沒理睬衛兵們只是又叫了一聲，“反正是公開身份，無妨！化雨你不是出任務嗎？怎么回來了？”清成不得不應了一聲，又被一個后輩看到自己這幅模樣清成盤算著還是死了算了。“這些等下再說，老師您這是怎么回事？”少年見清成被捆起來多少有些不可思議，清成拉不下老臉說這回事，衛兵也都傻了眼，聽南王與這老道的對話難道他真是本人，但心里還是有些不信，領頭的衛兵開口說：“此人想要進城，我們給攔下了，他就在城前喧嘩，所以……”那少年像是聽到什么笑話似的：“這座城就是你們綁起來的這個人打下來的，今天想進城卻受到這種待遇，真是搞笑！”此言一出衛兵們都汗如雨下，南王都如此說了肯定就是本人了，祈禱不要被斬首吧！

衛兵手忙腳亂地給清成松綁，又準備進城的馬車，清成臉一直黑著，衛兵們心中也就沒有晴朗，南王親自把清成扶上馬車，看到南王恭敬的態度衛兵們更是不敢抬頭了。清成馬車上坐穩心情好了點，撩開車簾吩咐那少年說：“別為難他們了，他們也是公事公辦。”衛兵聽到這句話都心里一喜跪地謝恩。“把后面那個小子搬到車上來。”清成又是一句吩咐，衛兵七手八腳地把秦冥搬了過來，盡管秦冥自己能走。

剛才發生的事秦冥都看得一清二楚，南王秦冥知道，三位王侯之一，只比王底一級，十俠秦冥知道，獨立于王權的最強組織，妖精禍水秦冥也知道，背負四岳“水”之名的男人的名號，當這些標簽都和眼前這個老頭子扯上關系時，秦冥有些不敢相信了，自己的師父原來是立在這個國家頂點的那幾個人之一。坐在秦冥對面的清成被他死死盯著，清成多少有些不舒服，“我出過頭了嚇到吧？”清成心里猜測著說，清成拍拍秦冥的臉對他說：“喂！嚇到了？我不是說過了嘛，保持平常心。”秦冥被他這么一說從驚愕中醒來：“唉！”秦冥先是大大嘆一口氣，“什么嘛！連師父您這號人都是十俠、四岳之一，大周真是沒希望了！”清成聽完秦冥一段話，默默在心底流了淚：“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有多差？你小子寧愿相信整個大周不行都不愿意相信我在大周是個厲害人物。”

“真是知己可遇不可求！我以為只有我自己這么想呢！”秦冥聽到耳邊有人這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