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訓：惡作劇也不能太過分

秦冥只覺得冷，沒有風也沒有雨雪，天空正中有一輪大太陽，相比皮膚秦冥身體里面更冷，這更要命，蜷縮身體摟緊肩膀還是瑟瑟發抖。

不用說又是清成給自己下的套，秦冥不用多想就知道，這次的夢境普通一點，普通的街道、普通的行人，只是從人們的裝束來看這邊應該是夏天，秦冥走在街上就像是暑假和秦炅一起去買冰棍的路上。不過大大的太陽、聒噪蟬鳴和身體感受到的冰冷的巨大反差讓秦冥有些無所適從，盡管秦冥穿的還是現實中冬天的一套行頭，“怎么回事？這么冷！”秦冥快走著希望能暖和點。

“可惡！怎么這么冷！”秦冥找塊空地拼命跑著，還是冷得發抖，秦冥喘得厲害不得不停下來休息一會，汗一滴滴掉下來，秦冥卻體會不到任何熱量，抹掉汗秦冥免不了心里咒罵兩句，穿的衣服挺多也抵御不了這股冷氣，秦冥干脆脫掉省的礙事。盡管知道沒什么用，秦冥還是忍不住上躥下跳，常識里這樣能擺脫寒冷，“這樣還不如和上次那樣的怪物干架！”秦冥嘀咕著，祈禱這噩夢早點結束。

不知過了多久，秦冥折騰得沒了力氣，找到一個角落秦冥縮在那里，意識漸漸薄弱秦冥慢慢睡著，臉上沒有痛苦仿佛不會在醒來。

這一段時間秦冥一定覺得挺長，不過清成這時候才出外城東門而已，目標是錕铻之谷清成盤算著今晚要是想睡飽就得快點了，清成按著腰上的兩把劍點了一下地，一幅怪異太極圖在他腳下展開，組成太極的兩條魚沒有眼睛且扭曲得更加厲害。太極圖將清成從地上托起，如同飛毯一般朝東疾馳而去。

清成多少有些不喜歡這地方，夜色添的幾分陰森讓這里更像地獄里刀山劍樹的場景，冬晚的風吹得清成也打了個寒顫，“你來這里干什么？”清成身后響起一聲滿是警惕的聲音，“和上次一樣，復制幾只劍靈。”清成說得理直氣壯，聽者就不那么樂意了，“上次的用完了？不會那么快吧！”風卷起一角腥紅色，“呵呵，就是那么快。”清成轉頭對一邊的身影說道，“畢竟這次的訓練對象不是普通人。”

“哼！不是普通人還能是什么人！”災裹著斗篷從陰影中走出來，“別總是抱怨了，這次有沒有‘志愿者’，呵呵！”清成好像說到好笑的事忍不住笑了兩聲，災明白清成笑的什么不過他并不在意，“怎么可能會有志愿者！我好說歹說才有器靈愿意。”災在前面帶路，“在這邊，跟我來。”“好說歹說？你不是這里的主人嗎？你下命令就好了還和器靈講什么道理！”清成不理解地說，“我再重申一遍，我不是這里的主人，這里是無主之地，我只不過是這里的一員，器靈們的友人而已。”災不耐煩地說，“友人友人！”清成也不想聽災廢話，“和器靈做朋友，真是搞笑！”清成停頓了一下然后重重地說：“所謂器靈不過是道具而已！”

清成剛說完周圍立刻靜了下來，風聲也沒了，一片肅殺寒意襲來，災停下步子，周圍密密麻麻在月光下閃著寒光的各色武器在陣陣和鳴，清成感覺得到這是沖著他來的，“你不是朋友啊！”災許久吐出來一句話，清成一手握著白色佩劍，拇指頂開了鞘，顯露分毫的劍刃傾瀉出的寒意壓過了周圍所有的武器，它們的和鳴也一下微弱消失了，噤若寒蟬，“工具就給我乖乖閉嘴！”清成此語一出周圍靜得更可怕了。

災看著這一幕不怒反笑了，“那小鬼距離老搭檔的路又長了不止一步，他要帶走老搭檔就不用過我這一關了，被你這樣的師父教比過什么關都難！”“我們都無需多言，按照約定做就好了。”清成合上劍穩定好情緒，“現在我們做我們該做的吧！”兩個接下來都沒有話，只顧朝前走。

大約有百十來把武器插成一片，清成拔出白色佩劍，在這片武器對面凌空畫一個圓，接著這個圓中如同水面波動著，然后慢慢平靜下來，映照出清成和那片武器的影子，清成把劍點在圓上讓它轉了一個角度，可清成的影子和武器的影子依然映照在上面，清成把手對準一把武器伸進圓中，摸索一下就從圓中拽出一把和影子一樣的武器，圓中那把武器的影子也消失了，“真是可怕的能力啊！”災忍不住感嘆一聲，“映照一切，生成一切，這上面還有我的影子，要不要我也拽出來？”清成調侃地問，“不用勉強，如果世上有兩個你這種人我會毫不猶豫殺掉一個的，你和你的影子這么像我可分不出誰是誰來！”災說著不像是開玩笑，清成笑笑繼續自己的工作。

從錕铻之谷出來已經挺晚了，清成抱怨著往市區趕，今晚清成不打算回商府了，三瀧估計想他了，他得回圣賢祠看看，秦冥那邊清成略微有點擔心，那把仿古器的兵器說起來威力還是挺大的，“算了，那種程度都承受不住的話就沒希望了。”清成安慰著自己朝圣賢祠去了。

三瀧確實想他，盡管只有幾天沒見三瀧還是委屈得哭了，弄得清成也有些哭笑不得，清成多裝了幾種丹藥在葫蘆里，哄三瀧睡著后自己才睡下。

清成醒得很早，東邊剛有魚肚白，這一夜清成都沒有睡好，隱隱約約他總是聽到秦冥在呼救，“離你那么遠也還折磨我。”清成真擔心發生什么事，很久沒有這種心慌的感覺了，趕緊穿戴好，看了一眼熟睡中的三瀧清成就走了。

自己竟然會這么擔心秦冥清成有點不知名的惱怒，“小鬼而已！”清成這么說著卻不自覺地把秦冥和那個人的身影重合起來了，“都只會讓我這個糟老頭子擔心！”

心急火燎的趕到商府，清成沒有停下來喘口氣一直快走到秦冥臥室里，情況還好，盡管光線不好看不清楚，不過還是能看到秦冥正安詳地睡著，“白擔心一場！”清成拍了一下大腿懊悔不已，“害我今天又沒有睡夠八小時，早飯要是再吃不好就要你小子的命！”想起早飯，清成掰開秦冥的嘴想給他塞把丹藥當早飯，捏著秦冥的臉清成的手感受到一陣冰涼，“怎么會？”清成一下慌了，這種冰涼的觸感除了死了其他什么情況也不會有，清成手中的紫葫蘆摔在了地上，“死了！？”清成不知道在問誰，同時也被自己口中說的死字嚇到了，要是秦冥死了該怎么跟師兄、商中天交代？該怎么跟宇、彌月交代？清成不知道。

也許還有救，清成心底忽然又涌起些許希望，清成趕緊又重新掰開秦冥的嘴，從圣賢祠帶來的丹藥清成選幾味有治愈的功能的塞進秦冥嘴里，手上感覺的冰涼讓清成的希望渺茫一些，不過放棄是不行的，清成俯下身聽聽秦冥還有沒有心跳，沒有動靜，清成的心又灰下去，“完了！”清成知道自己犯了個無法挽回的錯誤。

現在應該干什么清成沒有主意，是不是該通知誰？清成問自己，只是自己哪還有臉去面對誰，一條活生生的命因為自己的失誤消失了，清成不要求誰的原諒，縱使所有人都原諒他他也不會原諒他自己，盡管沒有任何用，但清成想到了死也打算這么做了。

清成一抬頭就看到秦冥書桌上的紙筆，仿佛就像是為自己準備的，清成走過去，一走才發現自己連走動都覺得吃力。坐好執筆，抬起筆來清成卻不知道應該寫給誰、寫些什么了，回望自己的一生清成又想寫給太多人、寫多少信紙也寫不完自己想說的話。

清成的腦子里一大團亂糟糟的，想到最后清成也釋然了，“就算我興致勃勃寫給所有人，也沒幾個人愿意讀吧！就干干脆脆地寫。”清成鋪開紙，“我害死了這個孩子，也沒臉活下去了。”寫到這里清成停筆想想還應該寫什么，清成一想立刻有萬千思緒涌入，清成一拍腦袋果斷放下筆。

信寫完該考慮怎么離開這個世界了，清成這次倒沒什么考慮，直接手按上了劍柄，“沒想到會因為這么羞辱的方式離開這個世界，經歷那么多險境都沒死，竟然還有這么一天，真是造化弄人！”清成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裝的不像嗎？師父。”聽到這句話清成身體震了一下，懷疑自己聽錯了，“我就知道騙不住師父，發現了還不叫醒我，害我假死這么長時間，背都躺僵了，真是的！”清成聽到這么長一段抱怨不能再懷疑自己的耳朵了，他一頓一頓地擰過去頭，臉上的笑也因為太過驚愕而僵住了，清成看到秦冥正坐在床上懶洋洋地按摩脖子，“哈？”清成腦中一片空白，“哈？哈什么哈？”秦冥不解地問，“師父你怎么了？”秦冥這才注意到清成一臉古怪，明明是在笑卻完全沒有笑的意思，反而都是驚訝、恍惚、被嚇到的感覺，“惡作劇也不能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