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試篇第一百三十二訓:樹敵也許就在無意間
觀眾的眼里勝負已經揭曉,回天無力的秦冥已經沒有翻盤的機會,雷震已經掐表準備宣布比賽結束了,但真正注意到秦冥手上的手勢術式,并目睹最后一刻水袖撤銷術士侍鬼的細心人不這樣認為。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水袖確實地聽到了雷震口中的勝者是自己,倒在地上的她如釋重負地笑了,但現實中她是倒在了秦冥的懷里的。
最后的四十七秒發生的事情很簡單,秦冥發動了地一幻術—心象,而水袖完美地中招了,心象兩個字是心中所期望的景象的所寫,期望勝利的她看到了勝利,卻只是以自己的視角而已。術士侍鬼的撤銷促成了水袖的失敗,正如前文所說,幾乎所有的方術都對侍鬼無效,但幾乎兩個字表明還有其他可能,方術分為物質態和虛無態,結界、封印、斬擊等都是由魂力表現為不同形式的物質態,鬼也是由魂所組成的,兩者如同兩束光般無法相互干擾。
而虛無態的方術也有很多種,幻術、蠱術、巫術、瞳術、咒術等等,都是些古老晦澀少有流傳的方術,世人對它們的研究也不是很透徹,但虛無質的方術也許對鬼有作用的猜測一直都有流傳,好像是說只要級別夠高就能行,但這種級別的方術還不是秦冥能掌握的,秦冥的幻術之所以能成功得益于侍鬼的去人格化,操縱者的視線與侍鬼的視線是相連的,侍鬼能看到的操縱者也都能看到,但去人格化的侍鬼不具備看穿幻術的能力,它們的視線和普通人無異,這就是秦冥為什么必須等到保留人格的兩只侍鬼被撤銷才發動幻術,不然幻術在視線和它們相連的水袖面前完全沒有意義,撤銷那兩只術士侍鬼是素星致命的錯誤,而一直等待時機秦冥很好地利用了它。
以觀眾的視角來看,不知為何最后半分鐘水袖好像失去了意識,三只人斬侍鬼也都消失了,秦冥一步一步朝她走去,她目光呆滯沒有任何反應,最后秦冥在她脖子上點了一下,她就倒在了秦冥懷里,不知為何反而帶著笑,就在此時雷震宣布比賽結束,勝者是秦冥。一大部分觀眾都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秦冥最后是如何做到反轉的他們想不通。
其中就有李番谷、凌云木、孫佩霖之流的笨蛋,秦冥扶著水袖離場后他們就一直纏著秦冥說明到底發生了什么,印香才不管到底發生了什么,她現在最關心的是水袖的身體狀況,印香罕見的沒有動手而是給了秦冥一個大白眼。
今天的比賽已經全部結束,一號修煉場的這一輪十六場比賽,再沒有最后的壓軸站最跌宕起伏值得一看了。可奉上這么精彩的比賽后的秦冥、水袖兩人情況都不怎么好過,孫佩霖背著秦冥,凌云木背著水袖,一起把他們都送到了印香家的醫館了。
“虧你賭贏了!”看出門道的莫術挖苦孫佩霖背上的秦冥,“運氣好而已!”秦冥此時倒謙虛了不少。
看出秦冥是賭贏的不止莫術一人,一鳴和素星也同在九號修煉場和文王一起觀看了秦冥的比賽,“運氣好而已!”斷定秦冥會輸的一鳴說了和秦冥一樣的臺詞,“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體現。”素星不認同一鳴的觀點,一鳴沒有話來反駁,文王這時說話了。
“運氣不是實力的一種體現,它就是實力,運氣的另一個名字叫抓住的機會,做好準備的人才能抓住機會,能準確預判并準備完全就是實力,他預判斷了那位女同學的失策,又提前準備好了幻術,他的勝利不是不清不楚的運氣好換來的,而是單純的以實力獲勝而已,我真是越來越看中這個叫秦冥的少年了!”文王的語調里滿是對秦冥的賞識,又淘金黃沙始到金的驚喜。
父親的話更勾起了一鳴的不滿與憤恨,“假如……假如水袖能在堅持半分鐘的話……”“那她一樣會輸!”文王打斷了兒子的話,他能感受到一鳴話中的清緒,不過他覺得還是點醒他比較好。
“當他左手準備術式時你們注意到了他的右手在做什么嗎?”文王拋出了一個很容易忽略的問題。
“一直握著他的刀!”素星觀察得很仔細。
“神器‘夢獏’,從他的刀中我感受到了它的存在,盡管只是一次性的仿制品,但如果發動它你們知道會發生什么嗎?”文王知道的這個問題的答案小鬼們還回答不出,“威力甚于心象百倍的幻術會被施放,縱使五只侍鬼全部都保留人格也都會被這個幻術欺瞞,假如他愿意的話,不止那個女生,就連盯著這塊屏幕的我們也會墜入噩夢!”文王沒有撒謊,歷史上神器“夢獏”的夢魘籠罩過不止一代人,縱使久未出世文王也依然可以憑感覺分辨出來。
“不可能!”一鳴陷入了深深地懷疑,那個秦冥竟然擁有如此實力,甚至贏得了父親從未給過自己的贊賞,這種事不可原諒!必須在父親面前挫敗他來證明自己。
“身為王之子,‘不可能’之類的丑陋字眼可不能說出口!”文王冷眼盯著自己的兒子。
一鳴感受到了羞辱,他甚至沒有請辭就退場了,文王示意素星跟上看好他。他們都走后,文王對身后的老校長說:“看來一鳴對這個陪練很滿意。”老校長沒有接話,他感覺到了所謂的命運的不公,秦冥優秀如此也只被王當作自己兒子的陪練罷了,就像是獅子捉住一頭跑得夠快的羚羊來訓練自己的幼崽跑得更快而已。人心終究如此丑陋!老校長這句話說在心里,文王的這個舉動也許只是對商中天的下仆身份的嘲弄罷了。
商是個相當久遠的姓,曾是統治過一個時代的姓氏,時過境遷,若干年后的今天商姓淪為姬姓的仆族,世世代代作為姬氏的仆人存在著。雷王當年揭竿起兵時為了獲得個氏族的幫助,廢除了仆族這種不得人心的制度,商氏得以翻身,但作為形式依然會派遣族中最優秀的人才為姬姓服務。讓文王最不滿的地方就是,以前作為仆人的商中天現如今竟然占據四岳一位制約自己,出入朝中卻不是再下仆的身份,這種不平衡是文王從心里接受不了的,所以商中天常年不得賞識,被派往直面強秦的西藩鎮,商氏也人丁凋敝不得居住在內城之中。
而現在商中天收養的雜種孫子也優秀得讓人不舒服,文王覺得有趣,讓他孫子做自己兒子的墊腳石想必他也會感恩戴德吧,文王一廂情愿地這樣認為著,他怎樣認為就可以做,因為他是王。
“校長,我要他下場跟楚千鈞的養子打。”文王的語氣不是建議而是命令,“他要是贏了我就可以取笑取笑楚千鈞,要是輸了就取笑商中天,看來會是場有趣的比賽!”
盡管不認同文王對比賽的操縱,但老校長沒打算違抗命令,因為他是王。
文王的笑聲肆意且嘲弄,老校長嘆了口氣,十年帝王權力的寵溺漸漸溺毀掉了他,老校長對文王沒有失望,誰坐上這個位子都將腐朽,他輔佐過不止一位王,其中文王的腐朽速度已經是最慢的了。
拒絕腐朽的方法很簡單,就是永遠不要坐上王位,有人在一步之差內選擇和王位保持距離,老校長就認識不少這樣的人,南易云、秦升、秦成、秦嚴,以及他們的同輩、父輩,以及每一位被先王托付的四岳,數起來這類人還是很多的,當然還要算上自己。可就是有這么多前人作出表率的情況下,依然有無數人眼睛蒙蔽希望朽死在王位上,活過這么些歲月,老校長只能承認他深知人類的丑陋。
素星跟著一鳴出去后,一鳴走的很快,他顯然不想讓素星看到他這丟臉的模樣,但得到命令的素星依然不依不饒地跟著,一鳴回頭對素星笑了笑以掩飾自己的尷尬。走出修煉場,蔻一直守在門口,看到一鳴的表情后好像明白了什么,沒有說話默默地跟在了他身后,在一鳴眼里蔻的沉默反而有幾分憐憫,這讓一鳴更加難以忍受,“商姓的下仆而已!”一鳴突然脫口而出,說完他自己也意識到什么面露愧疚,卻逞強沒有任何的表示。
被不明所以訓斥的蔻沉靜如斯,她明白一鳴的意思,這也是人不明說的事實,但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讓一鳴的理性消失的如此干凈,雖然不在意但被他像這樣直接訓斥蔻還是第一次,“什么?”蔻裝作沒聽到請求一鳴再重復一遍。
看著蔻的眼睛一鳴一個字也重復不出,“沒什么!”說完一鳴轉身走了,蔻一如既往地默默跟著,“素星也有自己的事情,請自便吧!”一鳴回頭拒絕了素星繼續跟著。
沒想到那個一鳴今天竟會失態至此,素星隱約明白一鳴為何會這如此的出處,雖然兩者之前本就不是朋友,但素星知道現在一鳴已經把秦冥當做真正的敵人了。
“樹敵也許就在無意間,碰上只能說你運氣不好了,秦冥!”一鳴不是好對付的,素星心想就讓秦冥自謀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