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梅一聽到妹妹杜菊來了，本來笑嘻嘻的臉馬上陰沉下來，簡直比六月里的天氣變得還快，“你又來干什么？上次不是和你說的很清楚了嗎？剛走的就是警察，你是不是想讓我叫他們回來請你走啊？杜梅沒好氣地說道。

“警察？大姐，你什么時候天真的拿警察當擋箭牌啊？而且你看你說得什么話呀？我這個妹妹來看看自己的大姐，看看自己的兒子，這可是家事，警察也管不了！”杜梅沒能把杜菊趕走，反而倒被杜菊搶白了一番，更是氣不打一出來。

“你別再我面前說這些，你有真正關心過你兒子嗎？從小你就沒管過他，你只會在外面找男人，男朋友不知道找了幾個，老公找了一個又一個。他們是怎么對海生的？你這個當媽的知道嗎？”杜梅一想起杜海生可憐的童年，鼻子不禁一酸，可杜梅硬是把自己的哽咽咽了回去，早死的丈夫、夭折的孩子、維持生計的艱難，這些年的經歷早就把把這個女人鍛煉地很堅強了，況且這些年她早就把杜海生當成自己兒子般細心照顧他。面對杜菊飛揚跋扈的神情，杜梅更是火冒三丈，她一把拉過在身后低著頭的杜海生，只見杜海生渾身輕顫，直冒冷汗。可已經進入黃梅天的章強市只要動一動都能讓人熱出一身汗來，這小子居然還在出冷汗！“你自己看看，你的兒子一看到你就怕，可想而知，當初你和你的那些男人么都不知道是怎么對他的。”

“我們也只是和他鬧著玩嘛，誰讓他膽子那么小啊？況且他是我兒子，我高興咋樣就咋樣。”

孩子是用來教的，不是用來玩的。“

“TMD，有完沒完啊？吵完了嗎？老子是來討債的，不是來聽你們這些事情的。”剛被杜梅拉出來的杜海生一聽到這兇神惡煞的聲音，又躲到杜梅身后去了，佟文海罵罵咧咧地進了旅店，“老婆怎么樣？”

“行了，我知道了。”杜菊拉了拉佟文海，“海生，別怕，再怎么說我也是你媽媽啊！媽媽有困難，你總得幫幫媽媽吧。”

“又是來要錢的，上次不是給過你了嗎？你怎么又來要了？”站在一邊的布強也看不過去了。

“這是我們的家事，不用你小子管，再說了，他是我兒子，孝順父母是他的責任，母親問他要點錢怎么了？乖兒子，等媽媽有錢了，帶你出去玩，你想去哪里都行，或者我們去外國玩了。”

“他有責任，那你有沒有盡你的義務呢？杜菊，怎么讓現在想做好人了？每個人都想做好人，但是有多少人能做得到？我看你是不可能了。我從來都沒見過像你這樣的人。動物世界中，最擅長偽裝的八爪魚，比變色龍還要厲害，但它們始終都及不上你，你為了自己的利益，埋沒了自己的良知，到最后我看你是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這種埋沒良心的本領，除了你，其他的動物真的做不到。你還是快點走吧。”布強的表現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就連杜菊和佟文海都愣了半天沒說出話來。

“你這個小怪物，你到底是給不給啊？你不給的話，我就到處去說，讓你工作也沒有。”

“是啊，真不知道當初我怎么會生出你這個怪胎來，養只貓、養只狗都比這怪物強。”

“你怎么這么說你的兒子啊，他弄成這樣，要怪就要怪你啊。”

……

就在幾個人劇烈爭吵的時候，誰都沒有注意到杜海生不見了，可等他們再次見到杜海生的時候都下了一跳，只見他左手提著開關已經擰松的煤氣罐，只聞得煤氣漏出來的氣味，右手拿著打火機，一臉嚴肅的從容走到杜菊和佟文海面前，冷冷得問：“你們是不是要錢？”

兩人雖然已感到不太對勁，但貪心的佟文海還是回答道：“是，我們要錢。”

杜海生舉起冒著煤氣的管子，把打火機湊了上去。

“你這是干什么啊？”杜菊滿眼驚恐地叫道。

“干什么？帶著你們到陰間去孝順你們，給你們錢啊。”

“你別亂來啊，我們可不想死啊。”佟文海也害怕起來。

“我沒有亂來啊，你們要錢，我沒有錢，我只能和你們同歸于盡，到下面去孝順你們啊。到時候阿姨會給我們燒很多很多的錢，你們就不怕沒錢花了。我不怕死，你們也不要怕啊。馬上就有好日子過了。”杜海生提著煤氣罐一步一步地逼近杜菊和佟文海，這兩人被嚇得一步一步地往后退，不料卻絆倒在門檻上，痛得兩人眼淚都快留下來，還是杜菊反應快，她踉蹌地站起來，扶起了佟文海，“走吧，走吧，不要跟這個瘋子鬧了。”

“走，走，走！”兩個人一瘸一拐地走了。

與此同時，布強奪走了杜海生手上的煤氣罐和打火機，杜梅一把抱住杜海生，“孩子，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阿姨，布強，讓你們擔心了。真的對不起。”

“我們是一家人，干嗎要對不起？杜海生，想不到你發起火來還是挺厲害的。我們快點洗個澡，睡一會吧。下午還要上班呢。”

布強對于杜海生的過往，一句話沒有問過。誰沒有過去呢？有美好的，有悲傷的，有自己不愿意記起的，既然不想記起，又何必提起別人的傷心事呢？

杜梅和杜海生看著先回房間的布強，暗自感激的眼眶紅紅的。有時候確實無聲勝有聲。杜海生的秘密埋在心底太多年了，有時候一回想起來，真是覺得受不了，好像找個人傾訴，可惜沒有人能聽他的心里話，也許布強是個能只得信任的人。“也許強子是個能值得信任的人。”杜梅拍拍杜海生的手，“現在還是別想那么多了，先去休息吧。”

杜梅看著杜海生漸漸遠去的背影，想起剛剛杜海生的樣子，感覺有點后怕。每個人的心理都有不能讓別人觸碰的地方，我們稱之為秘密。在自我保護的意識下，秘密會被壓抑、扭曲、遺忘，但當這種意識慢慢崩潰，秘密慢慢被釋放的時候，人的情緒會被牽動，一切事情會不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呢？剛剛的杜海生會不會真的點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