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不與官爭

玩鬧之下，一天且過。日落西山，眾人早早休息，靜候第二日天下第一比武大會的召開。

天下第一武林大會每十年一屆，由往屆天下第一發起，五月五日舉行。而今年因為柳云飛的原因，天下第一武林大會提前召開，雖然人數上較往年少了許多，但眾人對其重視程度卻絲毫不差。

第二日，時年四月初四，清明節時。四大聯盟坐定，高朋天言道：“時至今日，趙盟主還未趕到，想必是不能趕來了。但是，此次武林大會，卻不能再推遲了。如今柳云飛那大魔頭殺我無數江湖兄弟，借此清明時節，大家先干了這杯酒，敬那些死去的江湖朋友。”眾人齊聲答應，舉起面前的一碗酒一飲而盡。高朋天又道：“往年武林大會，江湖朋友齊聚一堂，切磋武藝，只為一個天下第一，是名狀元堂。而今年，那柳云飛禍亂江湖，人人得而誅之，我高朋天斗膽號召天下朋友，弒殺大魔頭柳云飛，是以喚名除魔堂。”高朋天一席話，酣暢淋漓，眾人無不叫好，口中大喊“弒殺大魔頭，弒殺大魔頭。”

眾人聲威之中，高卉凝與丹玉俊卻心有所思。高卉凝耳聽到眾人大喊弒殺大魔頭，心中一陣擔憂，一陣傷感，一陣苦澀。丹玉俊見高卉凝如此，難免有些心痛，輕輕拍了拍高卉凝肩膀。

高卉凝看著丹玉俊眼睛，心下感激不已，朝丹玉俊稍稍點頭，示意自己無礙。丹玉俊這才稍稍放心。想起柳云飛，禁不住便要想起蝴蝶谷，想起柳玉蝶。望著高卉凝，心道，“小蝶若真是柳云飛的女兒，那師姐與小蝶才是真正的姐妹。”細望之下，果然發現，高卉凝眼睛與小蝶頗為相似。

高朋天使手勢示意眾人安靜，又言道：“那柳云飛陰險狡詐，當年江陵一場大戰，師叔等眾位前輩雖然將其重創，卻還是被其逃脫。如今，那大魔頭魔功已成，再現江湖，弒殺成性，僅憑我們一人之力，難以與其抗衡。因此，我高某斗膽懇請大家，先自放下幫派之間的小小磨擦，團結起來，共同對付大魔頭。”一句話講完，當先聽到一陣鼓掌之聲，接著從院外傳來一人聲音言道：“高幫主講話慷慨激昂，讓人聽著熱血沸騰啊。”眾人聞聲齊刷刷向外望去，只見一人身穿官袍，四十左右年紀，微有胡須，面帶奸笑走來，身后隨從跟著近百名士兵。

高朋天當即拱手禮拜，言道：“原來是宰相大人，高某不知大人要來，因此未曾遠迎，還請大人贖罪。”丹玉俊見高朋天對其人行如此大禮，一時不解，輕聲問旁邊人道：“此人是誰？如此氣派。”楊道印這時言道：“這人乃是史彌遠史大人，是皇上身邊最信賴的人，當朝宰相。”丹玉俊聽說是史彌遠，噈了兩口唾沫言道：“原來這個就是史大人，果然是‘屎大人’。”轉頭瞧見史合陣，立刻賠笑道：“三師兄，我不是說你啊。”史合陣自然明白，在丹玉俊頭上輕輕拍打，示意他小聲言語。

史彌遠冷眼瞧了瞧高朋天，言道：“今日我聽城里的百姓們言，云遮幫要舉行天下第一武林大會，江湖上許多武林高手都要來此地比試，好不熱鬧啊。因此，我史某不請自來，高幫主不會怪罪吧。”高朋天連忙言道：“不敢。大人能親臨敝幫，是我云遮幫莫大的榮幸。我高朋天高興不及，怎敢怪罪？”

史彌遠哈哈大笑，言道：“我就說嘛！高幫主是深明大義之人。我來的時候，夫人還告誡我說，這里都是江湖上的渾人，你去做什么？我就告訴夫人說，這有什么關系。我去也是瞧瞧熱鬧，又不是聚在一起謀反。”高朋天見他話中有話，哭笑不得，言道：“大人說笑了。我等來到此地，是為了那大魔頭柳云飛之事，怎敢多言。”史彌遠便道：“這個柳云飛，當真該殺。我也是早有耳聞啊，也為你們那些死去的江湖朋友哀悼痛惜啊。”高朋天言道：“大人能這么說，高某實在感激不盡。”史彌遠又道：“我早前聽說，你這云遮幫中有一進大院子，專為天下第一武林大會所建。只是我剛剛進來的時候，見院子外面掛著匾牌寫的卻是‘除魔堂’，想必便是這進院子吧。”高朋天不知史彌遠心中所想，聽他問話只好答道：“正是。”史彌遠鼓掌叫好，言道：“來人，將匾牌抬上來。”只見幾位官兵，將一個金色匾牌抬來，匾牌上書“武林盟主”。

史彌遠指著匾牌言道：“這是皇上親筆書的‘武林盟主’金匾。此次武林大會雖然旨在除魔，但總還是要比出個天下第一。因此，皇上知道我要來參加此次天下第一比武大會，特意手書‘武林盟主’金匾，連夜加工趕制完成，便是想將此匾送給此次比武大會的最終勝出人員。這樣，我聽聞你們江湖之中有五大聯盟，高幫主還是先為我介紹介紹吧。”高朋天答應，一一介紹言道：“這位是嵩山聯盟少林寺的廣慈方丈。”史彌遠連忙裝模作樣言道：“廣慈方丈，久仰大名。”見廣慈方丈口中只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再不言語，也不生氣。高朋天又言道：“這位是終南聯盟仙鶴派清泉道長。”史彌遠又道：“清泉道長，仙風道骨，大名如雷貫耳。”常云止則更為簡潔，干脆理都未做理會。高朋天見之連忙又介紹道：“這位是昌南聯盟飛虎幫陳世光陳幫主。”史彌遠此次似是在生悶氣，卻不理會了。只是言道：“五大聯盟，今日高幫主怎的只介紹了四個？還有一個呢。”高朋天言道：“淮水聯盟淮水幫趙幫主，此次并未來到。”

史彌遠聽到‘趙幫主’三字，破口罵道：“高幫主所說這趙幫主可是趙一成那叛賊吧。在下奉勸高幫主，最好還是少與他來往。今日幸好他沒有過來，否則，高幫主便是那叛賊同黨，一并抓起來治罪。”高朋天此時卻不知該如何言語了。又聽史彌遠言道：“當然，我也知道高幫主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既然如此，那趙一成沒有來，空出的位子正好由我的手下就坐。”不待高朋天言語，便對手下眾士兵言道：“還等什么？要高幫主親自請你們坐下嗎？”眾士兵不言不語，也不入座。高朋天見之，心中咒罵史彌遠，口中卻只好言道：“眾家兄弟不要客氣，便請就坐。”眾士兵這才一一坐下。

史彌遠笑道：“這群王八羔子，真是不識抬舉。高幫主，既然大家都坐下了，那比武大會，這就開始吧。”高朋天只好言道：“愿聽侍郎大人安排。”史彌遠看著高朋天點了點頭，忽然對光慈方丈和清泉道長言道：“想必方丈和道長兩位出家人，早已經淡出了江湖名利，對這天下第一的武林盟主也不感興趣。這樣好了，此次天下第一武林大會，兩位就不要參加比試了。”

不待兩人回應，又走到陳世光面前言道：“陳幫主是昌南聯盟的盟主？”陳世光冷眼相對，道：“正是。”史彌遠言道：“既然這樣，廣慈方丈和清泉道長兩位出家之人，已經退出此次比武大會，那么，這武林盟主便要在你和高幫主之間推選一位，不知陳幫主可有興趣？”陳世光言道：“不必比了。陳某愿意將武林盟主讓給高老弟。”史彌遠嘖嘖言道：“這個不妙。陳幫主遠道而來，說讓便讓，豈不是告訴天下人，是我史某人心中偏袒京城里的幫派，心中偏袒云遮幫。那高幫主豈不是再無顏面在武林之中立足了。”陳世光立刻言道：“不必，廣慈方丈和道長都在這里，可以證明，是我陳某自愿高老弟做盟主，無甚因你偏袒之說。”這時聽高朋天也言道：“高某愿意世光兄做武林盟主。”

史彌遠忽然嘆一口氣言道：“兩位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話呢？我是奉皇上之命，來此為天下第一者此匾武林盟主。你兩人這般推讓，到底算何天下第一？我若因此將此匾牌賜給任何一人，我三人可都是欺君之罪，未免就要腦袋落地了。想你云遮幫坐落京城，皇上非常重視你幫中的發展，若是你這個幫主膽敢抗命，豈不是辜負了皇上的一片苦心？還有你，陳幫主。據我所知，陳幫主的飛虎幫在景德鎮也是一家獨大。景德鎮的瓷器，皇上可是喜愛的緊。每年皇上可都會到那里購買上許多，送給他喜愛的妃子。不知皇上購買的這些瓷器，有多少是產自于陳幫主飛虎幫？又付給了陳幫主多少銀子？飛虎幫中的兄弟，可都是需要銀子來養活吧。這樣，如果今天陳幫主也辜負了皇上的一片苦心，那，你飛虎幫的兄弟，恐怕都要跟著你餓肚子了。那樣的話，便是我，也脫不了干系，恐怕跟著你們一起遭殃。”陳世光面露兇色，但心知其中要害，不敢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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