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鄭采兒（上）

柳云飛走出景春樓，只感覺眼光毒辣，自知是因為自己在冰冰姑娘房中過夜。只聽到有人咝咝言語，“想不到俊俠柳云飛為了冰冰姑娘，也到了這種地方。”“聽聞冰冰姑娘留他在靜廂里過了夜，哎呦，那還乖乖的了啊？我到現在連冰冰姑娘長什么模樣還沒見過呢。”“冰冰姑娘貌稱天下第一美人，俊俠江湖第一美男子，他兩人自然相配，只苦了我們以后難再見上冰冰姑娘了。”“可惜啊，可惜。要我見不到冰冰姑娘，那還怎么受得了？”“冰冰姑娘不是賣藝不賣身嗎？怎的跟了俊俠？”“那誰知道啊，我若是能和......，那可要了我的命我都愿意。”“......”柳云飛聽到眾人污言穢語，不覺間微微發怒。又聽到眾人羨慕之語，又不禁覺得自鳴得意。再不理會，忙施展輕功，朝自己客棧行去。

柳云飛剛剛到了店外，便被一人從背后捂住了自己眼睛。柳云飛不猜也知道便是鄭采兒。柳云飛道：“你怎么還沒有回家，竟然還找到了這里。”鄭采兒嘻嘻一笑，言道：“我只道你大換了個地方呢。害得我昨天找了一下午，到了晚上找到這里一問，才知道你在這里。”柳云飛心下一陣愧疚，問道：“你在這里過了一夜？”鄭采兒道：“我給小二哥一兩銀子，他讓我到你房間睡了一覺。你可倒好，跑去睡了那天下第一大美人去了。你不是說不入那里面的嗎？原來都是假話，騙人，偽君子。”柳云飛一驚，忙道：“你莫這么亂說，這里盡是閑人。你想到哪里去玩兒去，我陪你去。”鄭采兒道：“這算是補償嗎？才不領情。不過這里確實不好玩，我們到西湖那兒再去劃船去，這次我要上那個大彩船，就冰冰姑娘那條。”柳云飛只覺得對她心虛，也不言語，便跟著她去了。更沒發現，鄭采兒轉過身去那雙眼委屈的淚水。

兩人來到西湖，使錢買了那艘彩船，跳上去向湖心游去。鄭采兒道：“現在船上就只有你我二人了，你告訴我，你和冰冰姑娘的事情。”柳云飛反問道：“我和冰冰姑娘的什么事情？”鄭采兒便道：“你說過你不會去景春樓那種地方，可你竟又去了，還在那里留宿了一夜，定然舒服的很吧。”柳云飛心下一緊張。鄭采兒語調雖然略為戲謔，但味道頗為酸楚，柳云飛怎么會聽不出。柳云飛道：“你們都說那個冰冰姑娘，什么天下第一，美麗無雙，我只是想看看她和你比你們兩個誰更漂亮。只是進去后，吃酒吃的緊了，便醉在里面睡了一夜。”鄭采兒道：“喝酒喝醉了，是你故意喝醉的吧。一醉醉倒在冰冰姑娘的閨床上去了。定然舒服的很吧。”柳云飛便道：“什么床上，我只是坐在她床邊聽她唱曲累了，便靠在墻壁上睡著了一夜，直到現在，我的背上還酸痛著呢。”她此話倒也屬實。鄭采兒聽柳云飛這么一說，自覺地了解柳云飛性子，先信了三分，然后說道：“讓我看看你的背。”說著便到柳云飛身后褪他衣衫。柳云飛自覺心里有愧，也不敢阻攔，任鄭采兒將他上衣撥開，掀開內衫，果見柳云飛背上一片紅跡。

鄭采兒呆呆看了一會兒，眼睛慕名濕潤了起來。將臉頰僅僅貼在柳云飛背上，又在柳云飛背上輕輕一吻，言道：“我只道你們兩個什么都發生了，你不要我了，原來你們......我誤會你了。”柳云飛聽她言語微有泣意，只覺得對她不起。然而此時此刻，柳云飛心中所想的卻只有冰冰姑娘。見鄭采兒如此，忙道：“鄭姑娘，你不要這樣。”輕輕閃開鄭采兒，合上衣衫。然而一轉身看到鄭采兒兩眼淚花，心中究也不忍。忙走前言道：“你不要這樣。”鄭采兒立刻言道：“我怎么樣了？我好著呢，開心著呢。你倒了人家房里，床也沒有睡了一夜。我高興的很，笑你江湖第一美男子，柳云飛，人家不領你的情。”柳云飛聽之暗道，“幸她不知我與冰冰姑娘的情誼。”便道：“那你還流著淚水。”伸手替她輕輕擦去，不想鄭采兒突然抱著他道：“柳大哥，她不喜歡你，我喜歡你。”柳云飛不想鄭采兒如此親昵。平時若如此，柳云飛定然毫不遲疑將鄭采兒抱住，然而此時，他心中所想之人，卻都是冰冰姑娘。一雙手，也遲遲不知該如何拿放了。

就在此時，柳云飛聽到船上案板處有極微動靜，待回頭時，聽到鄭采兒口中大叫：“小心”忙俯下身體，一把闊刀正從兩人頭頂略過。一面目猙獰大漢，持刀又要砍來，柳云飛見他下手狠毒，大吃一驚，取出百折扇朝那人打去。那人橫刀來擋，柳云飛不待一招使老，伸腳攻其下盤，踢中那人下肢。只聽到咔嚓一聲，那人膝蓋骨已被柳云飛一腳踢碎。直疼的哇哇大叫。此時，柳云飛細下心來又聽到夾板倉中又有響聲，暗道，“這夾板里也有人。”左手攬了鄭采兒腰肢，腳下借力，輕身躍起。鄭采兒一驚，向下望去，見到夾板果然破碎，從底倉跳出六七人手持闊刀，施展功夫朝兩人打來。柳云飛也沒想這暗倉中藏了這許多人都沒發現，右腳輕斜，點在船篷壁上，借力使力，穿破棚頂沖出。

一行人不想柳云飛竟有這等輕功，對望一眼，也使輕功向上殺去然而幾人剛剛躍上棚頂，柳云飛使上內力重扇一擊，功夫厲害的急忙又躲下去，另兩個不及閃躲，便此被柳云飛擊中受了重傷。眾人顯然沒想到柳云飛手勁這般厲害，大驚言道：“今日不能取他性命，走。”拉住受傷的三人，跳水逃離。柳云飛見他們水性頗好，也未追趕。抱著鄭采兒輕身落到船頭。

鄭采兒驚駭未定，言道：“這船上什么時候藏了這許多人來？”柳云飛暗自思討，言道：“這些人都是針對我而來。”鄭采兒問道：“你怎么知道？”柳云飛便道：“他們招招打我要穴，認穴精準，想也非尋常盜人。而且，他們刀近你身處，總是輕輕側過，看來是并不愿意多傷人。”鄭采兒忽然笑道：“哈哈，我知道了，這些殺手是有人派來的，聽說你在冰冰姑娘房間過了一夜，定然是吃醋了，來殺了你解恨。”柳云飛搖頭道：“哪有這么簡單？”鄭采兒便道：“就是這么簡單。那殺你之人就是昨日上午陪著冰冰姑娘的那個人。他武功不弱與你，可冰冰姑娘只留你過夜而不留他，他氣緊了，便派人來殺你了。”柳云飛嘆口氣道：“若照你這般瞎想，天下男人豈不都要殺我解恨了？”鄭采兒正色道：“你知道就好，所以你最好不要去見那冰冰姑娘了。否則以后自己怎么死的，自己都不知道。”柳云飛不語，心中卻暗道，“要我不見冰冰姑娘，直不如讓我死了的好。”忽聽鄭采兒大叫道：“不好，這船漏水了。要沉下去了。”柳云飛這才注意，湖水已經漫過夾板，再呆在此船便要與船一起沉下去了。四下張望，好生奇怪，周圍竟然沒有一條小船游過。柳云飛想使輕功靠岸，可大船已經游至湖心，若沒有小船借力，離岸邊這般遠的距離，還是要落入水中。柳云飛轉身看到彩船桅桿，急中生智，運起內力，出掌將之擊斷，用力打入水中。隨即抱起鄭采兒腰肢，縱身跳在桅桿之上，運起內力，控制平衡，向北岸靠去。大約行有百米，眼見桅桿力道已無，若再呆在上面，勢必便要沉下去。正見此時西首處行來一艘樓船，柳云飛喜道：“天無絕人之路。”心道，“待我上的其船，只需借力，定可上岸。”便使輕功向樓船飛去。卻不料兩人剛剛接近樓船，幾支羽箭突然射來。柳云飛一驚，忙使內力避過羽箭，然后朝船上案板落去，然而尚未落到甲板，甲板之上忽又刺出密密一板細劍。劍刃朝外，柳云飛只要一落到甲板，勢必被這些細劍刺傷。柳云飛吃驚失色，暗道，“原來這些都是陷阱。”急忙運起全身功力，窮其所能，運轉輕功，右腳輕點劍刃，左腳擦住桅桿，就此借力飛躍樓船，上到岸上。心中兀自驚愕不已，暗道，“不知道從哪里來了這許多人？”直嚇得鄭采兒花容失色，臉色慘白。

來人顯然沒有料到柳云飛有這般好身手，好輕功，無功而返。柳云飛死里逃生，大謝蒼天，心中不無余悸的道：“這幫人看來是想置我于死地。他們布置的弓箭，細劍之上磷光閃閃，顯然都喂了劇毒。只是他們沒有料到我會有這般輕功。”鄭采兒細細凝視著柳云飛，言道：“我也不知道你竟然能有這般絕世輕功。”柳云飛若有所思，心中暗道，“當年‘高柳楊俠’輕功獨步武林，堪稱天下第一，只可惜都死于非命。”想到‘高柳楊俠’，柳云飛不禁眼角濕潤。

鄭采兒見柳云飛不言，兀自說道：“柳云飛，你哪里學來的這般厲害的輕功？你交給我好不好？”柳云飛不答他話，言道：“鄭姑娘，你現在不能和我在一起。”鄭采兒嘻嘻笑道：“你這是在擔心我嗎？可是你怎么能不知道，我也很擔心你。我可不走，我要陪著你。”柳云飛道：“你若跟著我，敵人來犯，我還要出手保護你，不免有所顧忌。你還是先離開吧，否則，你可能再也見不到我。”鄭采兒自知道柳云飛輕功絕倫，他若想躲避自己，自己是不可能找到他的。索性自己離開，以后再找他也容易的緊。言道：“好，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轉身向回家的路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