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敏反譏：“因為這里有像蒼蠅一樣讓人惡心的人，所以才要走的啊。”

梁天嬌臉色一白，緊握住拳，冷笑一聲：“周玲妍，你不會是在躲著阿杰吧？”

玲妍的臉沉了下來，莫敏上前一步：“阿杰？叫的可真甜啊？”又看了眼景夜然的方向，大聲說：“這年頭，搶人家男朋友的可越來越不知羞恥了。”

那邊的顧明華的臉色和這邊的梁天嬌的臉色同時難看起來。莫敏的聲音大了些，這下，所有的人都停住了手里的動作，盯著門口的三個女人，等著看熱鬧。

蘇曉影忍不住又往那里看，只看見景夜然緊握住顧明華的一只手，安慰似的摟著她的肩，望向這邊的目光卻凌厲了起來，是因為說了讓顧明華難看的話嗎？蘇曉影此時只想逃走，這一刻，自己只想立刻消失，能不能當做已經不痛了？

玲妍感到身旁的人顫抖得厲害，一回頭，就看見蘇曉影蒼白的臉，額角滲著細汗，死死咬住嘴唇。她心里罵了自己千百遍，為什么要帶她過來。伸手扯扯莫敏：“小敏，曉影不舒服，別和她計較，我們走。”

堵在門口的人仍然沒動，反而故意大聲說：“今天，是校長親邀的。走可以，可是，怎么也要表示一下才說得過去吧。”說完，便有一個服務員端著酒走了過來。

眾人嘩然，三杯滿滿的酒。在場的都是曾經的校友，對這群糾纏的人都認識。當年的事在學校鬧得沸沸騰騰，大家都知道的故事版本是蘇曉影勾搭上了萬人矚目的景夜然，而后卻劈腿。然后便是景夜然和同樣是學校風云人物的顧明華出國留學。現在，故事的主角重遇，這一出，怎么了結，所有人都很好奇。

只是事實到底是怎樣呢？或許連當事人都想不通。

周玲妍瞪著那不依不饒的人，伸手拿起一杯，毫無二話，一飲而盡。莫敏也隨著她把酒喝了。

梁天嬌滿意的笑笑，又把目光轉向蘇曉影。

蘇曉影咬著唇，她的胃根本不能喝酒。

“我替她喝。”周玲妍向最后一杯酒伸出手，不料，卻被擋住。

梁天嬌譏諷：“怎么？她就可以不喝了嗎？”

局勢僵持了下來。

“天嬌，我替她喝可以嗎？”身后是溫柔的聲音。

蘇曉影看著顧明華挽著景夜然的手臂走過來，她替她？場上的人驚訝地表情不藏于色。

玲妍知道曉影的心思，一手拍開顧明華想要拿酒的手：“用不著顧小姐。”

依舊是優雅無綻的笑容，顧明華道：“我只是看曉影不舒服而已。”

周玲妍狠狠的攥住拳頭：“不是拜你所賜嗎？搶了男人，只這一杯酒，顧明華，你以為這樣就沒事了嗎？”

手臂被好友輕搖，看著臉色極差的曉影，周玲妍住了口。不能再和他們糾纏下去了，得趕緊送曉影去醫院。剛要走，卻是景夜然擋在身前，幽冷的聲音傳來：“道歉。”

蘇曉影詫異地抬起頭，聲音，果然是從那人口中傳來的，舍不得么？舍不得讓顧明華受一點委屈嗎？心里的空洞和疼痛更大。

“道歉？”周玲妍不怒反笑，仿佛遇見了最好笑的事，對上那漆黑的雙眸：“景夜然，你以為你值得我的道歉嗎？你根本就配不上曉影。”

深瞳更冷，修長的手臂擋住了三人的去路。

身子顫抖的厲害，蘇曉影撐著玲妍走到前面，對上那雙冷瞳，倔強地開口：“我替她道歉可以嗎？”

女人的聲音比那天冷靜多了，倔強又堅決，又變成那個張著利爪的小老虎了。下巴尖細，眼底有濃重的陰影，只是額角滲著細密的冷汗。景夜然心臟不受控制地抽出了一下。

她什么時候這么瘦了？那張略顯嬰兒肥的臉呢？還有總是帶著淺淺笑意的明亮的眼，偶爾藏著小小的壞心眼，此刻竟帶著冷漠和決絕。

蘇曉影咬住嘴唇，看著景夜然別過頭，眼神只是輕輕從她身上掠過。

捂住絞痛的胃，掙開拉住自己的玲妍，她朝顧明華走過去：“明華，對不起，我代玲妍替你道歉。”轉眼間，手里已多了一杯酒，偏過身子朝著景夜然，眼神倔強地盯著他：“這酒我喝，景夜然，我祝你和明華百年好合，白頭偕老。”

仰頭，杯空。

火辣的燒痛子口中流到胃，蘇曉影看著對面的男人：“我們可以走了嗎？”

景夜然放下手臂，垂下，便已緊握成拳。

走出禮堂，蘇曉影緊繃的神經一松，身體便無力地倒下去，耳邊是玲妍和莫敏著急的聲音，還有眾人驚叫聲。閉眼那一刻，似乎看見那人依舊在門內人群中央，整場無視自己的人，眼睛終于認真地看著自己，似乎帶著一些驚慌。只是，他再也不是那個會將她攔腰抱起的男生了。他已經不是她的然然了，他不再屬于她。既然還有感情，也不會再是愛情。

蘇曉影睜開眼，滿房間的白色，是醫院。

“你醒了，胃還難受嗎？”

玲妍和莫敏擔憂地看著她。

蘇曉影扶著床坐起,勉強笑笑，“沒事了。又不是什么大病，我都習慣了。”

“你怎么這么傻，有胃病還敢喝那么大杯酒。”玲妍忍不住抱著她。

莫敏眼圈有些紅，心疼地看著憔悴的女生，試探性地問：“曉影，如果他還愛著你，你會再回到他身邊嗎？”

蘇曉影嘴角泛起苦澀的笑，輕輕嘆了一口氣，“小敏，你知道嗎？有些人和事，一旦錯過了，就無法再重來了。他還愛不愛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都已經沒有了當時的心境。我沒有再來一遍的勇氣了。”

莫敏不甘心地問：“可是他可能還愛著你，你也深愛著他不是嗎？”

他還愛我？還愛嗎？蘇曉影突然覺得疲倦，身體上和心理上的。只是這樣見面說了幾句話她就已經心力交瘁了，怎么還能和他在一起呢？

她勉強地笑了笑，“可他現在愛的人是顧明華，不是我。小敏，他們已經訂婚了。一切都不可能再回頭了。”

“可是……”莫敏似乎還有些不甘心。

“我累了，你們出去吧。”打斷莫敏的話，蘇曉影側身躺下。

玲妍囑咐她好好休息，拉著莫敏走出去，至門外才道：“哪壺不開提哪壺呀你！”

莫敏委屈地說：“我不是看剛才景夜然緊張的樣子像是還在乎曉影嘛。”

周玲妍瞪她，“范磊如果在乎你會不會跟別的女人訂婚？”

蘇曉影將瘦小的身軀裹在被子里，身體隨著啜泣的動作輕微地顫抖。怎么忍還是將枕頭濕了一片，蘇曉影，你就這么沒出息嗎？那樣的傷痛，你還想再來一次嗎？錯過的，無法重來。

當時從滿活力，天不怕地不怕的你都不能堅持到最后，現在已經傷痕累累的你怎么還能回到他身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