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去，曉影還是忍不住回想夜色里發生的事。那個夜貓，還有那個長相俊美的男人，他們之間一定有很多故事。

她躺在景夜然的胸膛上，忽然覺得有些傷感。明明知道他近期正在一家大型公司實習，抽不出時間陪她，可還是忍不住問：“然然，你陪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景夜然低沉的聲音傳來，“怎么了？”

“沒事，就是想帶你給去見見我外婆。”曉影悶悶地說。

景夜然摸摸她的頭發，語氣溫柔，“明天我要去工地考察，已經定下來的，不能失約。等下一次我陪你回去。”

“那后天你有時間嗎？”曉影不甘心地問。

景夜然稍稍蹙起了眉頭，抱著她的雙手緊了緊，低聲問：“不要胡鬧了，快點睡覺，你明天還要趕早一班的車。”

他關了床頭的燈。黑暗中，曉影慢慢閉上眼睛。

第二天，景夜然送她去車站。公交車上，兩人緊緊依偎著，短短幾天的分別竟然很讓人舍不得。可分離的情緒還是苦澀的海水涌來。

曉影拎著包緊走安檢門，不斷回頭看越來越遠的景夜然，即使在這樣擁擠的人群中，她還是而已清晰地看見他漆黑的雙眸。最后，她朝他揚了揚手。

曉影靜靜地看著窗外，才剛分開，就開始想念他了。四個多小時的車程，她渾身疲乏地去換另一輛車。沒辦法，外婆住在鄉下，必須要在坐一班車。等她到達時，都日過中午了。

但想起馬上就能見到外婆，她的心情又好起來。等她打了，外婆家的門卻是鎖著的。她放下包，坐在門邊的一個石椅上等著。沒等到外婆，卻看見趙伯伯走過去。

“伯伯，”家茵跑過去，“我外婆不在家，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嗎？”

曉影自小和外婆相依為命。她母親也是外婆唯一的孩子，想起自己讓外婆一個老人獨自生活在鄉下，她心里愧疚。趙伯伯外婆交好的鄰居，四十多的男子，脾氣和善。看見她，眼里流露出詫異，“曉影，你回來了？”

曉影笑著回答：“嗯。可是外婆不在家。”

趙伯伯為難地看著她，隱約帶著憂慮，良久，才開口說：“你外婆，她在醫院。”

“在醫院？”曉影心里一冷，不好的預感慢慢升起。

趙伯伯嘆了一口氣，“她上周心臟病復發，已經在醫院里住了一個星期了。可是怕你擔心，就不讓我們告訴你。”

外婆有心臟病，曉影一直都知道，可是已經很久沒有發病了。怎么會突然犯了呢？伯伯的話簡直是一道晴天霹靂，她頓時覺得大腦一片灰白，冷意漸漸傳遍全身。

跟著趙伯伯一起到了醫院。越來越接近外婆的病房，她的心也越來越緊張。門打開，她看見外婆安靜地躺在病床上。原本就瘦弱的身體，現在似乎只剩下單薄的骨架。外婆在輸液，嘴上帶著氧氣罩。

曉影的心一下子浸到了寒冰里。怔怔地站在原地，忘了動作。

她在外婆病床前，守了一整晚，眼淚不受控制地往外流。腦海里不斷閃現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心里的恐懼越來越大，她害怕失去外婆。

直到第二天九點，外婆才醒過來。氧氣罩已經拿掉了。外婆看見她，微微吃驚，還很疼惜。

曉影握緊她的手，聲音不由自主地哽咽，“外婆，您好點了嗎？”

外婆朝著她笑，像以前一樣溫和的笑容讓她更想哭，可努力忍住，“外婆，您一定會沒事的。”

外婆張了張嘴，她立刻把耳朵湊過去。外婆的聲音很輕，微弱沙啞，“曉影，我不放心你。”

“外婆，您不要這樣說，您一定過會沒事的，哇哦還沒有好好孝敬您呢！”曉影的眼淚更洶涌了。

外婆艱難地抬起手，幫她擦掉眼淚，“我走了，誰來照顧你啊。我還沒看著你結婚生子，曉影，我不放心你。”

她看著外婆的眼睛也濕潤了。心里頓時像有利刀剜過一樣痛，只能拼命地忍住眼淚，嘴里一直重復，“外婆，您一定會沒事的。”像是在安慰外婆，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外婆的身體還虛弱的很，說了幾句話就又昏睡過去了。

趙伯伯來看外婆，把曉影叫到外面，掏出一張銀行卡，“曉影，伯伯知道，你父母去世后，留下了的房子和錢，可你外婆現在住院，需要更多錢。這是相鄰湊的一點錢，你先拿著用。”

曉影連忙拒絕，“伯伯，我不要，我怎么能收你們的錢呢。”

趙伯伯硬塞給她，嘆息地說：“你拿著吧，你還在上學，哪有錢給你外婆看病啊。老人的病重要。”

曉影低下頭，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一直流進嘴里，冰冷苦澀，“謝謝，伯伯。”

趙伯伯走了。

她坐在外婆身邊，看著沉睡中的老人。愧疚，不舍，恐懼，所有復雜的感情一涌而來。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那么想念景夜然。她走到外面的走廊，掏出手機。

電話一通，她忍不住又哭了，“然然。”

那邊的人聽出了她聲音里的異常，擔心地問：“怎么了？”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復語氣里的哭聲。良久，才回答，“我想你了，你來找我好不好？”

景夜然沒有回答，兩人一時之間陷入沉默。她感覺自己的心越來越涼，跌進深不見底的冰潭。

“發生什么事了？”他低沉的聲音從那邊傳來，像是輕柔的羽毛。

她需要他，可是卻無法說出口，她應該堅強的。況且，他有自己的責任，自己的抱負，他并非一般人。雖然，她無法給他幫助，但絕不能成為他的負擔。

“沒事，我就是想你了。”曉影故作輕松的回答，“你忙吧，我先掛了。”

來不及等他的回答，曉影就立刻掛斷了電話。她怕下一秒，自己會忍不住說“外婆生病了，我害怕，你來陪我好不好”，她會討厭這樣的自己的。

電話那頭的景夜然，眼神越來越黑。立刻撥通了另一個電話。冷靜地說：“李總，關于新的設計圖，恐怕我要推遲幾天才能交稿了。希望您能體諒，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