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獨愛笑點低的女孩
- 天不藏奸任逍遙
- 雷傳桃
- 4394字
- 2012-12-23 14:46:18
武漢是個多雨的城市,連綿的細雨,通常讓人的心里發(fā)毛。不過,等到雨霽天晴,太陽鉆出來,一切都好了,人民安居樂業(yè),處處歡聲笑語。
一連數日的陰雨天氣,可把黃偉男憋壞了。他忙著準備論文答辯,天天固守宿舍、教室、圖書館和食堂的“四點一線”,而華麗麗忙著上課,“撞”到他的時間不多,而且很短暫。
黃偉男下午放學后很想約華麗麗去逛街,順便找一家有特色的餐館,大飽口福。但是,他只要想到路上車多擁堵、寸步難行的場景,也就掃了興,對自己說:“還是老老實實待在校園里吧?!?
好不容易等到了晴天。天晴地也干,黃偉男覺得心里頓時陽光燦爛起來,正好他的畢業(yè)論文寫好了,雖然要反復修改,但可以消消停停地做,不急著那么趕了。
他打電話給華麗麗,問她:“我的寶貝,你現在,忙不忙???”
華麗麗隔著電話給他一個飛吻,說:“奇了怪了,下雨天,課程排得緊,讓我上得喘不過氣來;天一晴,課程突然少了許多?!?
黃偉男笑著告訴心上人:“那是因為你們的教授、副教授、講師和助教們都要出去活動了?!?
“是的,老是悶在屋里,會悶出毛病的。”華麗麗這才悄然大悟。
黃偉男約華麗麗去打羽毛球。
她爽快地答應了,問他:“哪有球拍啊?”
黃偉男告訴她:“我宿舍里有一副公用的羽毛球拍,是大家湊錢買的,不過,基本上處于閑置狀態(tài)。”
不一會兒,黃偉男帶著球拍,來到校園內的一方草坪上。他沒見到華麗麗,就坐在草坪上,閉上了眼睛,把自己想象成一個盲人,好好感受一下明亮的陽光。
倦意襲來,他昏昏欲睡,索性仰面躺在草坪上,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睛。
這時,黃偉男的眼睛被突如其來的一雙手給捂住了。他伸出雙手去“打撈”,卻一無所獲。蒙住他眼睛的人,選擇的是一個最佳角度,讓他難攻難守,束手就擒。
他說:“麗麗,你別這樣啊?!?
沒有回應。
那雙手并沒有離開他的眼睛。
他急了,問:“是誰同我惡作???”
還是沒有回應。
他以為是班上的某個男生,決定對其不客氣,以報復其趁機偷襲,讓自己陷入黑暗的世界。
于是,黃偉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來了個鯉魚打挺。他剛站起來,眼睛還沒顧得上睜開,就聽到“哎喲”的呻吟聲。
他低頭一看,只見華麗麗趴在地上。
他趕緊把她抱起來,見她閉著眼睛,面露痛苦的神情,只得小心翼翼地問:“我的寶貝,不要緊吧?”
華麗麗突然睜開眼睛,發(fā)出銀鈴似的笑聲,說:“我就喜歡看見黃偉男同學著急得直哼哼的樣子?!?
黃偉男說:“我的寶貝,你的眼睛再閉著,臉上再痛苦著,我真的是急得要跳墻了。不過,這里沒墻可跳,我要背著你去看校醫(yī)?!?
“黃偉男同學,我有那么脆弱嗎?”華麗麗站好后,收斂起笑容,呈現一臉嚴肅狀。
黃偉男趕緊順坡子下驢,好言好語地說:“不脆弱,不脆弱,很堅強,很頑強。華麗麗同學,這樣可以了吧?”
她的表情迅速舒展開來,但只是“嗯”了一聲。
“我的寶貝,你要開心呀,每時每刻,無論何地,無論何事都要開心。古往今來,美人兒不僅僅是鐘靈毓秀毓出來的,更是開心開出來的。”說到這兒,他朝她扮起了鬼臉。
華麗麗終于笑出了聲。她臉上鮮活的狀態(tài),比一片盛開的迎春花還要好看。
黃偉男頗為神秘地說:“我憑什么對你一見鐘情,認定你是我生命中的另一半?麗麗,你知道嗎?”
她搖了搖頭,說:“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快說吧。”
黃偉男告訴她:“高考結束后,我獨自坐火車去九寨溝游玩,正好與一個姓屠的老板同座。也許是性格相似,我和屠老板聊得很投機。屠老板以自己的親身經歷提醒我,以后一定要娶個笑點低的女孩做老婆?!?
說到這里,黃偉男向華麗麗講起了故事:屠老板原來不是老板,是廠里的小工人,結婚較早,23歲就當上了新郎,新娘是他在廠里的同事,小他一歲。度完蜜月,其妻突然成熟起來,不再是那個愛哭鼻子、愛耍小脾氣的女孩了。幾年后,他和妻子雙雙下崗,他開始開店經商,妻子負責操持家務,表現得特別陽光、單純。每當看到他情緒低落、愁眉苦臉的時候,她總是樂呵呵地逗他開心。她的絕招是什么話也不說,只是像天真可愛的小女孩那樣呵呵傻笑著,一頭撲進他的懷里,作小鳥依人狀。見她如此開心,他受到感染,堆積在臉上和心頭的陰云隨之散去……隨著屠老板的生意越做越大,所面臨的風險也就越來越大,隨時都有崩盤的可能。他在公司里經常愁眉緊鎖,對手下的員工沒什么好臉色??墒?,當他回到家里,看到相濡以沫的妻子的那張可愛的笑臉,惡劣的情緒頓時蕩然無存,久違的快樂卷土重來。一句話,家成了最讓屠老板減壓和留戀的地方。圈內朋友感到奇怪的是,屠老板的周圍美女如云,甚至有的朝他暗送秋波,可他一個都不感興趣,“下班就回家”成了他的自覺行動。有一次聚會,圈內朋友認真地問屠老板:“難道你是傳說中的妻管嚴?難道你有什么把柄抓在你老婆手里?”他笑著說:“多年來,我老婆沒心沒肺的傻笑,像定海神針一樣,幫我避開了生意場上一個又一個暗礁明島,一片又一片驚濤駭浪……如果有來世,我還會娶個笑點低的女孩做老婆,老婆笑點低,我跟著笑點低,掙到一根草棒,也會像掙到一根金條那樣開心?!?
聽完這個故事,華麗麗的眼角都淚水溢出,說:“好女人不愧為男人的一所學校,讓他天天坐在里面,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黃偉男說:“是啊。如果一個男人娶一個苦大仇深、表情嚴肅得如一把刀子、好像整個世界都欠她似的女孩做老婆,那么,這樁婚姻很難走到頭,像兔子尾巴一樣長不了?!?
華麗麗說:“你這話太武斷了。我在一本書上看到這么一個觀點,說的是人世間,不少婚姻都是湊合型的,分開過,不好;不分開過,也不好,怎一個難字了得?!?
黃偉男抬頭望了望天邊的悠悠白云,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說:“在外苦苦打拼的男人,誰也不想累上加累啊。我的寶貝,你想一想啊,那些笑點低的女孩特有的招牌式笑容,才是一座富礦,值得愛她的男人用全部的情和愛,好好挖掘,并珍藏一生一世?!?
聽到這里,華麗麗一頭撲進他的懷里,喃喃地說:“偉男,既然你喜歡笑點低,那我以后就讓自己的笑點一降再降,天天給你一個像金色的葵花一樣的笑臉吧?!?
他正準備同她來一個熱烈的長吻,突然看見有幾個男生朝這兒走來,當即同她分開,說:“我們打球吧。”
黃偉男和華麗麗分別拿起一只羽毛球拍,并沒有急著去打。兩人還有好多話要說。
他正要開口,說自己這輩子非華麗麗不娶,沒想到她搶了先,說出一句令他吃驚的話:“偉男,最近這些天,我一直有一種隱隱約約的不安。”
他問:“是從你去過我家里開始的嗎?”她點了點頭。
他又問:“為什么?”
她說:“我有一種進入豪門的感覺……你沒到我的老家去過,等你去了,肯定會大失所望……”
聽到這里,黃偉男這才如釋重負,笑著說:“華麗麗同學,你太敏感了。我父母雖然現在是老板,但過去也是窮苦人出身。再說,他們現在連中等程度的老板都算不上,比他們大的老板應有盡有,層出不窮。”
“我感覺,你母親的笑點并不低呀?!比A麗麗換了個話題。
“是的,我老媽和老爸都很較真,都有點兒倔強。不過,我老媽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是讓著我爸的。我的寶貝,咱們倆好好打球吧。記住,大學期間不僅要好好談戀愛,更要養(yǎng)成一流的健身習慣?!秉S偉男以導師的口吻說。
隨后,黃偉男和華麗麗開始打羽毛球。兩人以球傳情,都很投入。時間似乎停止了,空間似乎綜合了,只剩下一對情侶、一副球拍和一只飛來飛去的羽毛球。
不一會兒,兩人的額頭上都出汗了。誰也沒顧得上去擦拭,都在專心致志地打著球。
華麗麗把一只球打飛了,打偏了,距離有點兒遠。
黃偉男跑過去撿,沒想到,球卻被快步走過來的黃大鳴給撿了起來。
黃大鳴把球交給黃偉男,明知故問:“你們倆在打球?。俊?
黃偉男揮手,招呼華麗麗過來,華麗麗跑到黃大鳴的身旁,說:“伯父好。”
黃大鳴對華麗麗說:“我和偉男單獨談點事情。”
華麗麗從黃偉男手中接過球拍和球,說:“伯父,你和偉男慢慢聊吧?!闭f完,她轉身就走。
黃偉男跑上前,一把拉住華麗麗,對黃大鳴說:“爸,你有什么事情,不能讓麗麗聽一聽?。俊?
黃大鳴使勁咳嗽,說:“這是父子之間的事情,是兩個男人之間的事情,麗麗嘛,還是不聽為好?!?
華麗麗只得轉身離去。
黃偉男和黃大鳴穿過草坪,走上了林蔭道。父子倆一邊漫步,一邊聊天。
黃大鳴強烈要求黃偉男同華麗麗分手,是快刀斬亂麻,而不是拖泥帶水、藕斷絲連。
黃偉男停下腳步,不解地望著父親。
黃大鳴告訴兒子,自己已幫他在武漢物色好了對象,是一位富家千金,其父親是身家過千萬的大老板。
黃偉男堅稱,自己這輩子只愛華麗麗,兩人早就訂下了終身。
黃大鳴說:“BJ郊區(qū)窮山村里走出來的一個窮丫頭,有什么好的?她長得很漂亮,但漂亮有當飯吃、當衣穿、當房住、當車開嗎?”
黃偉男強調說:“我和華麗麗早就安排好了,大學畢業(yè)后在武漢找份工作,然后組建一個小家庭,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平平安安。”
黃大鳴告訴黃偉男:“我當了大半輩子小老板,想大大不了,多憋屈啊,只恨沒能遇上貴人出手相助,我這個老板前面始終有個‘小’字,壓得我連氣都透不出來。現在,貴人來了,要同我做兒女親家,我能錯過嗎?兒啊,我求你了!”
黃偉男稱自己不想拿婚姻而攀富。
黃大鳴又氣又急,捶胸頓足地說:“我養(yǎng)你白養(yǎng)了,送你讀大學白送了。”
華麗麗躲在不遠處的小樹林里,傾聽著父子倆的對話,淚水無聲地滑落。
黃大鳴仍在絮絮叨叨地說著,黃偉男沒有搭腔,而是客客氣氣地把父親送至學校大門口,說:“爸,你回去吧,我要去圖書館看書了?!?
黃大鳴一把拉住黃偉男的手,說:“黃偉男,你給我聽好!我給你定下的親事,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黃偉男使勁掙脫父親的手,猝不及防的黃大鳴跌倒在地,當即人事不省,引來一些大學生圍觀。
黃偉男嚇壞了,抱起黃大鳴,攔下一輛出租車直奔醫(yī)院。
在車上,黃偉男分別打電話給華麗麗和厲海玲。他帶著哭腔,急得不成樣子。
醫(yī)院急診室里,黃大鳴躺在病床上,依舊昏迷不醒。醫(yī)生沒宣布什么檢查結果,黃偉男一直是心急如焚:如果父親就這樣被自己活活氣死了,自己要背上多少罵名?。?
厲海玲和華麗麗差不多同時氣喘吁吁地走進病房。
厲海玲拉住黃大鳴的手,連聲說:“偉男爸,你快醒醒!你快醒醒!這里不是你睡覺的地方,你跟我回家吧?!?
黃大鳴依舊緊閉雙眼,身體一動不動。
厲海玲轉而責備黃偉男:“你把你爸急成這個樣子!你爸如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想活了?!?
黃偉男顯得很無辜,說:“我哪知道???在校門口,我爸拉我,我不過掙脫了一下,他就倒在了地上……”
華麗麗把黃偉男拉到急診室外面,對他說:“你爸的昏迷是假的?!?
黃偉男認為不可能。
華麗麗說:“我看見你爸的眼睛輕輕地眨了一下。”
黃偉男明白了,走進急診室,貼在黃大鳴的耳畔說:“爸,你快醒醒,你快醒醒,我跟你回去相親?!?
黃大鳴真的醒了,睜開雙眼,幽幽地說:“說出的話,吐出的釘子,一字一鉚,你可不許反悔啊。
急診室里的人,包括醫(yī)護人員無不大吃一驚。
厲海玲伸手朝黃大鳴直捶,說:“死老頭子,你這是在演戲啊。你演的究竟是哪一出戲啊?”
黃大鳴說:“兒子不答應相親,讓我急火攻心昏迷了;他答應了,我沒必要再昏迷下去了,該清醒就清醒,沒必要耗在醫(yī)院里,醫(yī)院又不是療養(yǎng)院。走,偉男,你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