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出院，可是醫(yī)生說還要留院觀察兩天；等復查完所有項目后確定情況好轉才能出院。我只得再等兩天，我從小就很叛逆；誰的話都敢不聽從，唯獨醫(yī)生說的話我從不敢違。在病房里窩的太久了，我一個人下樓。外面的空氣果然新鮮很多，隱約聞到春天來臨的氣息；遠處的樹木有細小綠芽發(fā)出。這個寒冬總算過去了，我都住了兩次院了。希望我的下半輩子再也不要來醫(yī)院，如果可能的話。我坐在院內園林的長椅上，身邊偶爾有身穿白大褂的醫(yī)生護士和身穿病員服的病友走過。如果這時候有陽光就再好不過了，我現(xiàn)在有些懷念夏日的陽光。

“程。。。無心？”我身后似乎有人在呼喊，我回頭；見一穿白大褂的驚訝的表情。“你是？”我問，這人挺面熟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見過。“不會吧你，這么快就忘記了我這個大恩人；我說這么二的背影怎么這么熟悉，原來真是你。”他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走過來坐下。我看了看他掛在胸前的牌子，簡楓，婦產科醫(yī)師；碩士學位。哦，想起來了；是那天送我回筱悠家的人。“哦。。。原來是你!太巧了，你在這家醫(yī)院上班？”我問。“廢話，你盯著人家的胸看了那么久就沒看出來？我還以為你不識字呢。”他懶懶地說，這男人真娘；舉手投足間一股妖氣縱橫。“你信不信我能把你的下巴打掉？”我憤怒地說道。“省省，你穿著我們醫(yī)院的病員服還是安份點；不然我隨時都有可能把你送去我朋友那里。”他笑著說。“你朋友？”“二院的”他不屑地說。我徹底無語，在我沒有出院前我還是對這位很那什么的婦產科醫(yī)生尊重些吧。“你怎么會住我們醫(yī)院來？”這話問的真有水平，“您是問我為什么住院還是問我問什么住你們醫(yī)院？”我有意與他斗下去，別以為你是醫(yī)生就了不起；我在心里想。“你哪個零件壞了要住院？這樣問能理解么？程無心”。“是友新！”我再一次強調道。“哦。。。是的，程無心。”我想殺了他的心都有。“胃出血了”我極不情愿的回答。“哦。。。真好，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胃出血的，不是所有人胃出血后還能活蹦亂跳的；你真是朵奇葩？”他豎起拇指。這話怎么聽著不怎么舒心，“你是夸我呢還是夸我呢？”我瞪大眼睛咬牙切齒地說道。“嗯。。很好，恢復的還可以；過兩天可以出院了；眼睛可以瞪大了”他邊點頭邊說。“你這個婦產科醫(yī)生有什么資格研究我的病情？”我不滿地說道。“嗬！嘴還挺厲害，留個號碼吧；以后再胃出血我給你開個綠色通道”他笑著說，我沒有見過哪個醫(yī)生這么沒正形的；我印象中的醫(yī)生都該是穩(wěn)重、老練的。“你才再胃出血呢！趕緊生你的孩子去吧！”我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身后的簡楓叫道：“我也是好心嘞，你這人莫名其妙；什么叫生我的孩子，我是幫別人生孩子好不好！”我聽到這里感覺好笑，因為他沒有意識到他說錯話了。我回頭大聲笑著說“對啊對啊！幫別人生孩子；幾千塊一個。哈哈哈哈哈。。。”沒想到這個說話做事不著調的人也能做醫(yī)生？更沒想到的是這個說話做事不著調的人能讓我開懷大笑。

回病房的時候看見林海正與護士爭執(zhí)，“你們沒看好病人還有這么多說辭，這就是你們的責任。”林海紅著臉說道。“我不是讓你去樓下找了么？這么多病人我總不能一個個定時欽點吧？”“我沒有找到，你們不應該幫忙找么？”“我這不正在打電話么？你至于來這里跟我們大呼小叫么？”護士強壓著心頭的怒火，語氣有些生硬。“那不是十二床病人？”另一個小護士指著我叫道。我走了過去，說我下去走走了。“你下去走的時候為什么不跟我們說一聲？不知道我們到處找你？你再不回來這位先生要把我們辦公室砸了。”那位和林海爭執(zhí)的護士生氣地對我說。“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就在樓下。。。”“那也要讓我們知道你去了哪里啊！你要是出事了怎么辦？”那位護士打斷我的話。另一位小護士拉了拉她的袖子制止她繼續(xù)往下說。因為林海的表情已經(jīng)告訴她們他已憤怒到了極點，我拉走林海；向她們說了句抱歉，匆匆離開。我從不知道林海也會跟人家爭執(zhí)到不顧形象，我更不知道他對那位美麗的護士也能拍桌子。“你不該和她們吵架不是么？”我說。“你一聲不響地離開，我怎么知道你會不會回來？電話又不接，你不知道我會擔心？我不能再失去你了。”林海緊張的說。“我就是到樓下透透氣而已，手機就沒帶了。”我解釋。“可是我為什么沒有找到你？我把醫(yī)院找了幾圈了。”他懷疑地問。“可能我們都穿一樣的衣服你一時間沒看清吧，我這身打扮出了在醫(yī)院里逛逛還能去哪里？”我淡淡地說。我走到床邊把外套放下，“怎么就你一個人？”我問，“你還希望有誰？”他說。“淑珍呢？”我發(fā)誓我問這句話毫無惡意。許久他說，“新新，淑貞已經(jīng)答應我了把孩子打掉；我們可以在一起了。不管我父母同意不同意，我都要跟你在一起；只要你原諒我一時的鬼迷心竅，我們可以和以前一樣不是嗎？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我的肩膀被他捏地生疼，給彼此一個機會？那淑貞怎么辦？林海你太自私了。“林海，我跟你根本不可能了；你難道還不明白這一點么？你這樣做，我們三個都受傷害；你還要傷到一條無辜的小生命，你太自私了。”“可是我愛的人是你！”他近乎絕望地說。“你知道什么是愛么？你把對我的愛變成一把利劍刺穿了愛你的人的心同時也傷了我。”我說，我為林海的自私和不通情理感到失望，又為淑貞的癡心和抉擇感到絕望。淑貞推門進來的剎那，林海正抱著我；我們都在流淚。我看到淑貞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哀怨和憤恨，我推開林海；淑貞走了進來，放下手中的食盒。轉身就往外走，我叫住了她；她面無表情。“淑貞，孩子不要打掉；求你。”我的語氣緩和了下來。她轉身，淚眼朦朧，冷笑道：“你又有什么資格決定我孩子的去與留？”我茫然，一句話把我噎住了。“你以為我會感激你把林海讓給我？你不用裝出一副老好人的樣子，我從來沒有看出來你有這么深的城府；程友新，你這是在幫我嗎？你是真心想撮合我和林海嗎？你要是真心想讓我們在一起你就該走得遠遠的，這輩子都不要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你這樣是什么意思？向所有人宣告你有多大度？不僅原諒自己的好姐妹勾搭自己的男朋友，還有意成人之美然后自己獨吞苦果？”她歇斯底里道。“淑貞，你的話太過了！”林海喝道。我給了林海一個巴掌，如果不是他我怎么會和淑貞變成這個樣子；他的嘴角有鮮血流出。我看著林海準備說話時，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我臉上；我的臉火辣辣地痛。這個耳光淑貞一定用盡了全力，我的耳朵在嗡嗡的響，嘴里有咸腥的液體流出，我看著淑貞，她的眼神里都是仇恨；林海推開淑貞。過來準備替擦去嘴角的血漬；我避開，我瞪著林海。我此刻討厭極了這個男人。我們三個人就這樣僵持著，我的胃有開始痛了；我靠著墻角。淑貞還坐在跌落的位置，林海蹲在地下。我們的眼淚無聲而落，同起同落。

默默進來時，我的胃刀絞般的疼；我后背全是冷汗。我感覺快要倒下去了，我順著墻角下滑跌坐在地上；林海準備來扶我，被一個黑影一拳打倒在地；淑貞叫著林海的名字；默默呼喊我的名字，我感覺我的周圍好混亂。我好像被一個黑影抱起來了，好像走了很長一段路；不知道是不是去往天堂的路；是翁思進么？衣服上淡淡的煙草味混合著沐浴乳的味道，是他；這味道我再熟悉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