靺顏看著鮮血不斷從江泗鳳嘴里身上流出來，心里難受至極，雖說只是初次見面，可心里還是喜歡這個女子的，在敢愛敢恨的年紀可以不顧一切傾盡所有去愛一個人，不管這人如何，她愛就愛了，從不抱怨，也從未后悔。要是她活著，她定是要和她做閨中密友的。可是眼下，她一心求死，血也止不住，怕是大大不好了。

“泗鳳，你真是傻，這么做，值得么？”靺顏的語氣軟下去，說罷又為江泗鳳擦去從嘴角涌出的血。

“恩人……我拜托你一件事……請你答應我……”江泗鳳牽強的扯出個微笑來。

“你說。”

“我死了，竹旭怕是也不肯見我的……求你將我一把火焚了罷……留下的骨灰，一半請你送還給衛國江城，連著這把鳳尾短刀送給我爹爹，讓他原諒我這個不孝女……一半，請你將我灑在溪水里，我順著水流去那些我未走過的地方罷……”江泗鳳說完，拔出沒入腹中的鳳尾刀遞給靺顏。

“我會替你去做，你也不必叫我恩人，我是靺顏，我懂得你的心意。你記著我，如果下了地府，想著還有我這個人知你心意，就不會……”那么怕了……靺顏還未說完，只見江泗鳳如負重擔一般松下一口氣，神情渙散，慢慢合上了眼。

靺顏就這般看著江泗鳳，心中感懷萬千。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去死，究竟值不值得，她不知道。世上竟然有這般癡情的女子，當真讓她覺得心疼。

“你現在滿意了么？”靺顏回首看著一臉冷清卻無半絲悔意的余竹旭，心里石沉大海一般，只在心中嘆道，泗鳳，你看你愛的這個人，他究竟哪里好呢？

“她說什么，我就會相信么？”余竹旭道。

“呵呵，余大公子，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泗鳳臨死，又有什么好騙你的？你口口聲聲說泗鳳殺了褚秀，可有證據否？”靺顏冷笑一聲。

這次余竹旭沉默不再說話了，是啊，他又何曾有證據呢？要是早有證據，也不必等到現在了！

“泗鳳說的這些，你知道些什么？我看，如你這般鐵石心腸的人，怎么會知道呢？還是你早就喜歡上泗鳳只是不敢確認心意？”靺顏嘆息。

是啊，他又何嘗知道呢？他知道江泗鳳是個這樣讓人心疼的女子，他知道江泗鳳為了他放下了些什么，他知道江泗鳳懂得他知他心意，可是他卻唯獨不知道，原來江泗鳳是愛他的。他真的以為他第一次去江城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他真的以為她嫁給他只是怕拂了岳父的臉面，他真的以為她來找她只是因為她的爹爹怕他守寡，他要怪她藏得太好了么？他到底應該怪誰呢？

“竹旭兄，多謝你昨夜收留，我便是那素和景的二哥，素和鑒。世上的事何曾是絕對，為表謝意，你和我們一起走一趟，待找到我三弟，你再問明白，到底褚秀是為何而死，這樣，也算了了你一樁心事如何？”素和鑒不知從哪里走出來，將地上跪著的靺顏拉起來，又向余竹旭作揖。

余竹旭面上表情已經軟下來，過了很久，才淡淡道，“也好。”

素和鑒命青衣著人，在竹屋后的空地上點一場火，化了江泗鳳的身體。余竹旭在竹屋里不愿出來送送江泗鳳。人之生死，生不帶來死不帶走，似乎在一瞬間就看破。靺顏心中也是寂寂，在火光里看見素和鑒看自己的眼神溫柔沉溺，在發現靺顏看著自己的時候又轉過頭去，將眼神飄到遠處。

“我可以，喚你鑒哥哥么？”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