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一邊說一邊抹眼淚，這件事是奶奶的心病，時不時就會提起，奶奶是個善良的人，不然也不會收留他一直到現在，把他當成了自家的孫子，家人。

“奶奶別哭了，不然我也哭，我現在有奶奶不是很好嗎？奶奶要照顧好自己，奶奶心痛我，我又何嘗不心痛奶奶。”江離打掃完房間，又聽見了奶奶的念叨，奶奶時常這樣，她已經習慣了，但是就是受不了看見奶奶哭，不管在怎么習慣了，不管每次奶奶提起總會掉淚，她也會跟著傷心。

“好好好，奶奶不哭，離離你過來，聽奶奶說。”

江離過去，依偎在奶奶身邊，伸手將老人的淚水擦掉。老人伸出手，拍著懷里的腦袋，緩緩的開口。

“你們兩個也不小了，換做我們那個時候，早結婚生子了。大娃，那時候看見你就特別有親切感，特別是看到你把吃的留給身邊那個小娃娃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善良，做不出什么壞事。”奶奶樂呵呵的講訴著，江離抬頭看了離歌一眼，發現后者也在看他，她低下頭，沉默。江離想起了他的故事，腦袋中回蕩著奶奶說的善良。如果奶奶知道那些事，又會怎么想？她搖搖頭把這些想法打消，她是不會告訴誰這些的。

“大娃啊。”奶奶開口叫身后幫他按摩的人。

“嗯，我在。”

“還記得最開始帶你回家的時候嗎？”

“嗯，遇見了奶奶之后，發生的事我都沒有忘記過。”離歌回答。

“第一次要帶你回家，你拼命的跑，奶奶那時候一把年紀了，哪跑得過你這個小娃。”奶奶閉上眼回憶著，離歌也想起了當時的場景，不由的笑笑。

“那時候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害怕，就顧著跑了，還害奶奶摔倒了。”

“啊？還有這些事啊？奶奶快告訴我怎么回事。”江離好奇的看著懷里的老人，一臉的渴求。

“呵呵，好奇了？開始帶你哥哥回家的時候你不是還打他趕他出去嗎？還天天哭鬧著跟奶奶吵。”老人滿臉笑意的摸了摸女孩的頭。

“哼，那時候不知道是哥哥嘛，還以為奶奶帶回來一個討厭鬼，肯定不喜歡了，奶奶快告訴我后來怎么了，哥哥都沒對我說過這些呢。”江離不滿的抬頭瞪了身后按摩的人，后者無奈的笑笑。

“那時候我追得著急，你別看你哥哥小，還真能跑，我一個大人還跑不過那兩條小腿，結果不小心滑倒了，這一倒，怎么都站不起來。我當時就想阿，應該就是緣分吧，本來我打算放棄了，哪知道這小子，居然又跑回來了。當時他那害怕勁阿，別提有多搞笑了，奶奶看起來很嚇人嗎？他看奶奶站不起來，也不說什么就跑過來攙扶我，我說不用，叫他去叫好心的人幫忙，哪知道小歸小，這娃子力氣還蠻大，還真把我扶起來了。我就說這娃娃心地好著呢。我問他跑什么。大娃，你說說，你當時怎么回答我的。”老人笑著問。

“當時……我說看見有人追我我就怕，奶奶一追，我就慣性的跑了。”

老人嘆了一口氣，心疼之意無法言達，點了點頭說道。

“原本我也沒想過要帶你回來，家里條件又不好，一是怕累了你，二是怕累了離離這小妮子。”離歌沉默，輕聲的答應了一聲。

“不過阿，當時一聽你那回答，我就能想象你吃了多少苦，奶奶想起自己小時候過的那些日子，很心疼你阿，奶奶小時候也吃過苦，也偷過東西，也跟一大群男孩子打過架，那時候大米才多少錢一斤？拿現在的錢去買那時候的大米，一輩子都不用愁吃的問題了，不過阿，那時候就是窮啊。”奶奶說著說著又摸了眼淚，想起了以前遇見的苦難日子。江離眼睛迷離的看著奶奶，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奶奶看不清楚，也不只打懷里的人情緒的波動，自顧自的說著。

“也算我任性一次吧，那時候就覺得這孩子特別像小時候的我，看著又特別有親切感，所以打算怎么樣都要帶他回家，至少一個住的地方奶奶還是有的。所以阿，離離那時候再怎么反對，我還是把他留了下來，還好后來你們相處得不錯，我這才放心了。”

“我沒有反對，就是沒有，我很喜歡哥哥的，本來就一直幻想有一個哥哥，奶奶正好滿足了我的愿望。”

離歌溫柔的看向奶奶懷中的女孩，女孩沒有發現他的目光，自顧自的撒嬌。

“呵呵，你這鬼丫頭，大娃還有兩個周就要去學校了，你也沒多久就要開學了，大娃爭氣，雖然讀書遲了，不過腦袋轉得快，對音樂又有天賦，學習這塊我不擔心，只是你阿，離離，要多學學大娃，認真點。”

“哥哥那個變態，不看書都能學好，我才沒有那么厲害。還有我學習也不差阿，是班上的頂尖生呢。”

“好好好，我知道我家離離最棒。你們兩個阿，一個喜歡舞蹈，一個喜歡音樂，等你們學成回來奶奶一定要好好看看。離離只有一年也畢業了，跟大娃一樣上大學，加把勁的話考進你哥的學校，兩個人有個照應，你哥哥在也沒人敢欺負你。”

“嗯嗯，我也想去蘇州讀，哇嗚……傳說中的江南誒，哥哥期待嗎？”江離抬頭問道。

“呵呵，跟你一樣期待。”

“不行不行，時間快一點快一點，還有一年，我要去江南玩個夠。”江離興奮的搖著奶奶的手，奶奶溫柔的看著她。

“那就好好的努力，等你考上了，奶奶親自送你去學校。”

“不行。”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回答。離歌擔憂的停下手，不容拒絕的開口。

“奶奶年紀大了，離離考上了我送她，都是一個學校的，奶奶有什么不放心的。不放心的才是奶奶，奶奶一個人在家，又沒人照料。”

“就是阿，要不我不去了，留在家陪奶奶好不好？”

“就算不去也應該是我不去，比起你我更應該留在奶奶身邊。”離歌聽見后突然加重語氣的指責她。

“你什么意思！”江離生氣的站起來，怒視著他。他愣了一下，歉疚的道歉。

“對不起，我只是擔心奶奶。”

“難道我就不擔心了？什么叫做比起我你更應該留在奶奶身邊？我才是奶奶的孫女！”江離憤怒道。他低下頭，沉默。江離捂住自己的嘴，而后又倔強的哼了一聲，不再理他。

“好了，吵什么吵，兩個都去，像什么樣，大娃你怎么那么說，還有離離你也是，多大的人了，說話一點分寸都沒有嗎？去去去，離離去做飯，讓奶奶安靜會。”

“哼，討厭鬼！”江離不滿的朝他做了一個鬼臉，直接出了門。離歌正要去追，奶奶揮手示意他留下。

“大娃阿，離離那丫頭脾氣就那樣，說話不知輕重，奶奶一直把你當自己的孩子看待。”奶奶語重心長的說道。

“奶奶我知道，是我自己說話過分了，只是離離絕對不能不去讀書，我不要緊，怎么樣都要以奶奶為重的。”他此時的聲音竟然有些哽咽。

“胡鬧，奶奶都多大的年紀了，你們還年輕，奶奶活了一大半輩子，該經歷的都經歷了，現在唯一的就是你們兩個孩子讓我放心不下。你打小早熟，做事有主見，我倒是很放心，只是離離這丫頭，從小被我慣的，任性。怕她出去受傷。”

“奶奶放心，我一定會保證不讓別人傷害離離，用我的生命保證。”奶奶看著他，微笑的點頭。

“好好，我相信你能做到，只是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這個世界表面再光鮮亮麗，里面的東西丑惡著阿，奶奶失去了兒子兒媳，不想再失去一個孫子，我知道你成熟穩重，我放心。你們不用擔心我，我還是能照顧自己的，等哪天老得走不動了，你們再擔心也不遲。去吧去吧，別讓那妮子瞎跑，早些回來。”奶奶揮揮手，閉上眼休息。離歌看了看她，隨后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