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以一還百(二)
- 茉莉花開
- 壟上花
- 4898字
- 2012-04-09 16:20:39
放下杯子,韓坤再次起身走向洗手間,這已經是第三次了,幾大杯水下肚等的人還沒來,他的臉都快丟盡了,剛才幾個服務員就一直盯著他瞧。
從廁間出來,站在洗手臺前,韓坤將鏡子里的自己看了又看,正好的假發,正好的眼鏡,正好的胡子,正好的西裝,就連鞋子都是正好。彈彈額前的卷發,鏡中的自己全然變成了另一個人,“坦白說,雖然沒有我本來的樣子帥,但這個樣子……依然很帥。”有些自戀的撥下頭發這才走出洗手間。
抬起腕表一看,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了,靠在洗手間外走廊的墻壁上,今天韓坤的耐心格外的好,也許是因為他現在身上所有偽裝的東西都是蕭茉親自買的,為了這,這次的帳他就不為他記下了。旁邊經過幾個穿著清涼的美女,韓坤好興致的吹了聲口哨,順便拋了個媚眼這才向外走去。
終于看見目標出現在了大門口,整整身上的西裝,韓坤大步迎上前去,卻在看到后面進來的人時,迅速閃到了一旁的盆栽后面,拍拍胸脯探出頭向外張望,他怎么會來?而且后面還跟著一個千萬伏特的按照燈。“喂,喂,劇本里可不是這么寫的。”眼見著他們就要走進包廂區,在玻璃墻面上照照,“這樣他們應該認不出來吧,就連我自己都認不出來,算了,上吧。”最后按了按胡子,韓坤從盆栽后面走了出來。
“Shit。“一聲咒罵同玻璃碎裂及鐵盤落地的聲音同時響起,成功阻止了前面幾人的腳步。韓坤一邊罵罵咧咧掏出手帕擦著身上幾乎不存在的污漬,一邊斜眼覷著那人的反應,見那人蒼白了臉色,韓坤嘴角撇出一抹得意,很好,反應不錯。故意轉了轉手上的戒指,看來這可是個好東西。
147,T市近郊一處廢棄的老舊工廠,殘垣斷壁,四處堆棄著殘渣廢鐵。佑大的倉庫里,六輛豪華轎車一字排開,九人或倚或靠,當先一人靠在車頭,聽見外面響起汽車的機動聲,站起身將手中的煙頭擲在地上用腳踩滅,雙手插入褲兜看著外面的車子陸續開進來。
見車子停下,將雙手從褲兜中抽出迎上前去,車子上的人陸續從車上下來,停在三米開外,看向從車上下來的閻陌寒,說道:“久聞閻少盛名,今日卻是第一次相見,閻少之風采果然是名不虛傳呀。”
話一落,身后幾人皆掩面偷笑,蕭山是出了名的直腸子,要他說出這么文鄒鄒的話往日只怕是比讓他登天還要難,不想他今日卻是張口即來,驚訝之余更是覺得好笑。
干咳一聲,蕭山假裝沒有聽到后面的笑聲繼續說道:“若是能早些與閻少相見我定邀閻少把酒言歡,可惜……”輕嘆一聲,搖搖頭,一副惋惜不已的樣子,“可惜今時今日你我只能是敵人。”
蕭山話落,后面的人立刻便端正了姿態,閻少之名或許有人不知道,但這些人里絕對不包含他們。的確,若不是今日的敵對,他日相遇說不定還能把酒暢談一番,自古英雄惜英雄,若不是他傷了不能傷的人,只怕茉姐還真對他有幾分惺惺相惜之情。
“閣下抬舉,閣下乃黑色曼陀羅下藍芯使者,如此盛贊閻某擔當不起,閣下之風采實是讓閻某慚愧至極。”要說到耍字眼,蕭山跟他比可不在一個檔次,摘下墨鏡上前幾步,“藍芯使者固然尊貴,但閻某更希望在這時能見到金芯黑色曼陀羅。“
蕭山輕笑一聲,摸摸外套上的袖扣,一朵盛放的藍色花芯的黑色曼陀羅,耙耙頭發,“看來閻少對我們了解不少,那么也一定知道我們為什么會在這里。我是一個粗人,咬文嚼字也就只會那么幾句,我們還是正常一點的談話吧。“一手插入褲兜,正了臉色,”我們老大是一個很記仇的人,而你又傷了一個對她來說很重要,而我們又非常尊敬的人,我們一直秉持‘以和為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宗旨,但我們也一直奉行‘人若犯我,我必十倍還之’的真理,所以……“
“所以你今天要十倍的討回去。”閻陌寒接在蕭山的話音之后說道。
打個響指,蕭山說道:“閻少聰明,不過,今天我們要的不只是十倍而是更多。”
“好大的口氣,就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么大的本事了。“重哼一聲,易浩譏諷的說道。
輕笑一聲,蕭山扭頭對身后幾人說道:“弟兄們,我們被小看了呢,你們說,我們應該怎么做呢?“
“這不正好嗎,很久沒有活動了,山哥不也是很興奮嗎,只可惜大姐吩咐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必須每個人都一樣的傷,這個很不好辦呢。“其中一人略帶興奮的說道,這對有破壞王之稱的他來說可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大姐還真是給我們出些難題,不過,很好玩,不是嗎?“其中一人摩拳擦掌,還真是傷腦筋呢,深度一樣,大小一樣,真難辦啊,不過,很有趣。
“動作快點說不定還能在結束后見到大姐。”其中唯一的一個女人說道,她可是很長時間沒見到大姐了,很想她的說。
“看來大家都斗志滿滿,既然這樣那我們就早點結束吧,我也是很久沒有見到我們大姐美麗的臉龐了,可想念的緊呢。”回過身,蕭山拍拍拳頭,他可比誰都想早點結束呢,太久沒見,他都快出現幻覺了。“弟兄們,上吧。”
眾人等這句話等了很久了,蕭山話音未落,大家便掏出匕首向敵方陣營沖去。為了不招來警察,大姐可是特別吩咐不許用槍,轉動下手中的匕首,正好,用刀也是他們的強項。
韓坤偷偷紅了下臉,暗自呸了一聲,真是罪過,如此睜眼說瞎話,佛祖不要怪罪才好。看著對面一派扭捏作態的秦可卿,韓坤極力壓下欲出口的嘔聲,心里對覃翔宇也是一陣佩服,對這樣一個惺惺作態、虛情假意、貪慕虛榮的女人也能忍受她在身邊這么久,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可想而知。
轉眼看向一旁的九爺——李承田,自他坐下來他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他手上的戒指,韓坤無意去探查這枚戒指的來歷,蕭茉向來不做只給別人搔癢的事,要做必是最致命的。蕭茉有句話是說,想要事半功倍,就必先找到敵人的弱點,然后亳不留情的給他致命一擊。這枚戒指就是李承田的弱點,對李承田這樣的一個男人,也許這一小點點的破綻不足以致命,但至少可以讓他亂了陣腳,只怕這才是蕭茉的本意。
再次把目光轉向覃翔宇,兩人目光相對,都在對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縮影。每次看著覃翔宇,韓坤腦海里都會浮現他跟蕭茉在一起的畫面,說實話,他們兩人真的很般配,皆是人中龍鳳,只可惜像覃翔宇這樣的人也有著致命的弱點,自負而內心深處卻又覺得自卑,所以秦可卿當年的離間計才會成功。也許他還愛著蕭茉,還想追她,蕭茉跟誰在一起他韓坤都可以接受,但唯獨他覃翔宇不行,背叛過一次的人還有什么資格再次站在她身邊。
覃翔宇也直視著韓坤的眼睛,努力讓自己在他眼里捕捉到些什么,他覺得他似乎對他懷有敵意,卻又好似是他自己的錯覺,分明從他眼里沒有發現半點蛛絲馬跡,他確定今天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
轉回目光看向李承田,轉著無名指上的戒指,韓坤說道:“九爺好像很喜歡這枚戒指?”
李承田這才從失神中回過神來,目光在戒指上停留好幾秒鐘后才說道:“嗯,這戒指小兄弟戴著有些不合手,應該不是小兄弟……”話說到一半這才似覺察出什么,大笑一聲,眼里射出一束歷芒,“小兄弟是故意的。”
韓坤無視九爺眼里的殺氣,輕笑著說道:“九爺之名晚輩我可是如雷貫耳啊,在道上走的恐怕沒有不知道九爺的吧。”
“哦?這么說來小兄弟還是同道中人,只是不知道小兄弟接近老夫的目的是什么?”對眼前的年輕人李承田倒有幾分欣賞,從死人堆里爬出的他自是煉就了一身鋼筋鐵骨,僅殺氣就可讓對手心驚膽顫,他卻能面不改色,乞今為止除了那幾位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轉眼看向一直靜坐一旁的覃翔宇,和除他以外,他是第一人。
“其實晚輩一開始并沒有打算這么做,只是看九爺似乎很喜歡我手上這枚戒指,而我也確實想找九爺幫忙,所以……“看向秦可卿繼續說道,“當然,愛慕秦小姐這話確是出自乾申真心。”再次看向李承田,“不知九爺肯不肯幫晚輩這個忙?”
“為什么來找我?“
“因為我相信九爺一定會感興趣,而且似乎我又找到了一個讓九爺幫人的砝碼。”
“你很自信,可是你憑什么以為我們會幫你?”
看向覃翔宇,他本以為他會沉默的更久些,“嚴格說來不是幫忙,而是合作。”
“這倒是有意思,”放下手中的紅酒杯,李承田略感興趣的說道,“不妨說來聽聽。”
“我有一批貨急需出手,九爺您也知道這東西多在我們手里一秒,就多一分的危險,所以我需要九爺為我開橋鋪路。”
“有多少?”
“很多。”
“那事成后我們有什么好處?”叉起一小塊牛肉放進嘴里,慢慢咀嚼,咽下。看也不看韓坤,覃翔宇狀似不經意的說道。
“九爺和我五五分。”
“條件的確是很誘人,我們憑什么相信你的話?”拿起餐巾擦擦嘴,覃翔宇說道。
“覃總好像很不相信我?”
“你很難讓我們相信。”
看眼覃翔宇,韓坤將目光轉向李承田,“九爺覺得怎么樣,可否合作?”
那枚戒指好像當年他送給情情的那枚,因為是母親給他的,她戴不了,所以她一直沒有戴過,幾十年過去了,都已經是物是人非,沒想到今天卻在這里再次見到了這枚戒指。“小兄弟能不能告訴我你是如何得到這枚戒指的?”說這話的時候李承田眼底閃過一抹狠歷,他不會允許任何威脅到他的人或事存在。
韓坤眼底一抹暗光閃過,“我剛才就一直很在意,前輩好像知道這枚戒指?”
“哦,不,只是與我的一位故人的戒指有點像。”
“哦?那不知是哪位故人?”說這句話的時候韓坤睨了眼覃翔宇,而后者卻是一臉平靜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韓坤不得不感嘆一句,無知還真是幸福啊!
韓坤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李承田下意識的看了下覃翔宇,“很久了,久到我都忘記她長什么樣了。”
李承田或許是一個心狠手辣冷血無情的人,但是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韓坤清清楚楚的聽出他話語里的感傷,也許也曾有那么一個人真實的在他心里存在過,或許至今都還未完全忘記,但也終究敵不過金錢和權勢的欲望。
“那人一定是九爺很珍視的人吧,這枚戒指也是朋友偶然得到的,見我喜歡便送給了我。“戒指是很簡單的金玉搭配,18K金的指環和底座鑲嵌著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祖母綠寶石,如此通透的色澤現在是極少見的,乃是上上之品,沒有誰會將這么珍貴的東西隨便對待。“既然九爺喜歡,那這枚戒指晚輩就送給九爺了。”說著韓坤就將戒指摘了下來放在桌上推到李承田的面前。
將戒指拿起端視良久,這的確是他當年送給情情的那枚戒指,指環內一個情字赫然在目。“俗話說,君子不奪人所愛,老夫怎么可以要小兄弟的心頭愛,只是不知小兄弟的朋友是如何得到這枚戒指的?”話出口又覺似有不妥,李承田忙又說道,“如果不方便小兄弟也可以不說。“
“其實也沒什么不可以說的,只是故事并不算美好,不愿意多提罷了。”
“既然小兄弟不愿意說,老夫也不會勉強,只是小兄弟想要和老夫合作你的誠意還不夠,小兄弟還沒作過自我介紹呢。”
“以九爺本事,我相信您很快就會知道我是誰,現在就讓我保持一點神秘感吧。”韓坤伸出小拇指比著說道。
李承田笑了笑,“既如此我便不多問,那我們合作的事?”
從衣兜里掏出一個U盤放在李承田的面前,“都在里面,我等九爺的好消息,乾申就先告辭了。”韓坤說完便推開椅子站起身來,微傾身一禮轉身就欲離開。
“這枚戒指小兄弟真的送予老夫?”
回轉身,“君子言出不悔,雖然還真有點舍不得。”
“既然舍不得又何必充大,現在就算你反悔也晚了。”端著酒杯斜睨韓坤一眼,秦可卿說道。
韓坤笑笑不作回應,說了聲:“告辭。”便轉身走開。一些話點到既止,他不怕他懷疑,就怕他不懷疑,他越懷疑他就越是坐不住,一坐不住他就想知道答案,那時的他就會急躁,就會害怕,這或許便是蕭茉要的,讓他處于害怕失去的恐慌中,這比直接打倒他還要來得更為殘酷。蕭茉從不記仇,但別人加諸到她身上的痛苦,她必以十倍,甚至百倍還之,她從不是一個好人。
扶著胳膊上的傷易浩由閻陌寒攙扶著,他低估了這些人,看看他們這邊十幾號人,除了閻陌寒外,無一例外的在左肩上被開了一個洞,就算不抬頭看閻陌寒,他也知道此時他的表情絕好不到哪里去。那個被叫做山哥的男人身手不在閻陌寒之下,觀其言行不是一個有勇無謀之人,卻甘愿為人之下。他們口中的那個大姐又是誰?是黑色曼陀羅的核心,還是只是他們上面一級的?這個黑色曼陀羅又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組織?易浩突然發現他們掉入了一個謎團。
從褲兜里掏出一塊手帕,抖開,將瑞士軍刀上的血跡擦干,看向閻陌寒,蕭山說道:“你比我想的要歷害。”將軍刀收好,蕭山繼續說道,“希望我們下次見面不要太快,雖然我很希望能快點再次見面。”說完蕭山便率著眾人離開。
閻陌寒一言不發的看著蕭山他們離開,沒有比這更大的恥辱了,他一直引以為傲的便是除了那個人,他不曾輸給任何人,今日他卻輸了,輸給了一個無名小卒。放開易浩,丟下句:“回去。”便轉身向外走去,今日之恥他日他也必十倍奉還,不,一定要他百倍奉還。